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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也随便就进了工厂,咱们福宁的年轻人不愁没出路,我们鳗鱼场都请不到年轻人了,请的大多是中年人,要不就是外地人。”
俞香兰怀疑地问:“台湾人会来我们福宁?我们福宁也欢迎他们?”
她的脑海里冒出了许多年前挖防空洞的事。
俞建华似乎洞见了她的心事,哈哈大笑:“我姑落伍了不是?你们那代人听见飞机响,就想着找防空洞躲一躲。可我小时候一听见飞机响,就特开心地追着它跑,运气好时,接到几张宣传单的同时,还能捞几只汽球玩。现在更不得了了,人家直接坐飞机从香港过来了,不用偷偷摸摸的!”
俞香兰又给俞建华倒了一杯茶,俞建华用戴着大金戒的手指,轻轻地点了点下茶几面,大戒指磕出轻脆的声响,他刚从大老板那里学来的,用来表达感谢的简单示式。据说这个小小的动作已经风糜了全中国,冒着特殊的广东式绅士的味儿,走场面的人物必须都得会这一手。
俞建华咳了咳,清了清声,跟做报告似地说:“现在大陆招商引资政策的感召力太强了,许多台商将鳗骊行业挪到了一峡之隔的八闽大地,我们福宁更是用开放的姿态拥抱了大量的台商。”
俞建华所言不虚,在福宁养鳗业蔚然兴起的时候,隔着一汪之水的台湾宝岛内,有人欢喜,有人忧。祖国大陆养鳗业的兴起,自然就形成了台湾水产业的有力竞争。
俞建华口中的大老板的确是个如假包换的台湾同胞,只不过他在台湾并没有积累足够的资金和经验,并不是我们所想象中的能够翻云覆雨厉害角色,但丝毫不影响他在福宁创造财富。在日本对鲜活鳗鲡和鳗鱼制品的需求日益增长,中日友谊更递深一步的大背景下,只要有足够的资金援助,他就有足够的胆略,将他在台湾宝岛上日思夜想的伟大理想实践到底。
俞大明:“我平时看报纸,没太留意养鳗业居然这么吃香。”
俞香兰:“等到报纸上说什么行业很吃香好赚钱时,基本是那行业快要挂了。”
俞建华很干脆地又一口喝光了茉莉花茶,:“真太赚钱了,那鳗鱼看着像蛇,滑溜溜的,不招人喜欢,但吃了大补。人家日本人喜欢吃,难怪人家身体好,不信您问问涛涛他们。福宁人养了许多鳗鱼,可您去菜市场看看有几只,因为轮不到在菜市场上大卖,烤鳗厂就收走了。烤鳗厂也一家一家地开了。您去福厦线上蹓一蹓,半边天都飘着香味,一溜的烤鳗厂在那儿。”
俞建华用劲地吸了吸鼻子,拿起公文包,用力地拍得嘭嘭响,:“我这包里装的全是材料,今天我上来就是办个新的工商执照,成立家新的有限责任公司。老公司替新公司抵押担保,就可以找银行要钱,让钱滚钱,这钱真的好赚!”
俞香兰:“天下有这么容易赚钱的事,那你为什么只想着打工?”
“我的亲姑姑,我不就缺点启动资金吗?这年月,只要有个几十万,一年之内我就能将他几番翻。我叫建秋投资,那死人总不肯,就抱着那点日本钱死守。”
俞香兰:“我这几个月里没少回老家,怎么不见你提起过?”
俞建华叫屈说:“我不忙得很吗?我们压跟没碰上面,再说了你们也忙着采石矿的事。哦!对了,听说你们早退股了?真有这事?”
俞大明无可奈何地说:“我们不懂行,又不在场管理,年纪一把了,不想太劳累,还出了大事故,能收回多少就多少,对孩子也是个交待。“
俞建华啧啧地惋惜说:“现在听说那采石场红火了,那谁还在旁边准备开个石仔场,大块的做出口石,小块的榨成石仔修路用,也能卖上好价钱。我敢说你们是给人算计了,这投资看的不仅是项目,还要看合伙人。”
俞大明和俞香兰正有隐痛,就不想评述不出什么道理来,但对于曾经的豪情万丈还是忍不住唏嘘了几句。
俞建华不过坐了半个来小时,就匆匆忙忙地走了,但这半个小时,他给俞香兰展示了一个新的世界。那是一个合理合法又上档次的用钱挣钱的世界,也是俞香兰真正梦寐以求的挣钱途径,不仅来钱快,而且特有尊严,单是那盖着工商管理局大戳章的营业执照,往墙上那么一挂,就足以令人心花怒放和自信从容。多年前的走私活那真不是人干的,身上一带着货,只要看到凡戴大盖帽的就提心吊胆。现在回头去想当时的自己,估计就是一畏畏缩缩却又强作镇定的猥琐样,自己如今看到了都得嫌弃自己。后来的采石场投资,即使说有村委当了后台,但小小的镇政府就压扁了一个村委,想起来尽是窝囊!
俞香兰心想赚钱的时运很关健,只要雄心不灭,眼下的机会还是很多。此时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农历初一,一早事多,居然忘了给何仙公敬奉香火和果盘,连忙去点香告罪,并诚心祈求了何仙公保佑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养鳗大吉等云云。祈求之后,她的心念又动,特地为福宁的养鳗业的福祸问掷了圣杯,三次均现了一阴一阳。
俞香兰虔诚地捧起筊杯,无限感激何仙公给了她欣慰鼓舞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