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姆以前是橡胶园主的女儿,听说当年嫁妆不少,李伯又勤劳能干,他家以前在唐人街有许多产业。可李伯回了一次唐山,李姆就一下子卖了几间店铺。她自己好赌,大儿子也赌,母子俩一块败了许多家产。听我父亲说李伯后来八成是给气死的。”
俞敏海:“我小时候没听说过有人会赌的事情。”
方叔叹说:“我父亲跟李伯走得近,他们都是同乡里,格外地显亲。李伯为人和善,可也一根筋的倔犟。我听说李姆原先也是又勤快又贤惠,可后来因为跟李伯赌了气才去赌博。她只以为李伯不顾家庭才会一心想要回唐山,令她伤透了心。我那时还小,也是后来才听说的。不明白,不明白呀!”
俞敏海:“我那个义娘这气赌得害人,我义父虽说身在曹营心在汉,可毕竟最终不也没有拋妻弃子。”
方叔:“是呀,李伯算有情有义,李姆不愿意跟他回唐山,他也不勉强,不过偶尔犯点小情绪就说要回唐山的话,李姆慢慢地染了赌瘾,孩子也没教育好。李伯回唐山时,大家都传说她是被人骗赌了,才损失了家业。”
说话间,张先生的车就到了他的店里。
俞敏海进了店里绕了一圈出来,赞说:“你嘴里的小店却是个大超市,什么都有啊!小至钮扣,橡皮筋,各种塑料用品,小家用电器,大件婴孩床。有饰品,有文具,有厨房用具,怎么这么齐全呢?”
张先生满意地笑说:“全是国内来的,一年里好几个集装箱,全运这些小杂货,批发零售一起做。”
俞敏海又惊叹说:“好赚吧?!”
方叔打趣说:“要不好赚他早就跑了。”
张先生笑嘻嘻说:“真是这样!要不然也早去第三国了,我老婆也图轻闲不做事,家里可以请工人,人工费太便宜了。方叔也别笑话我,他也发展得不错。在印尼,我们都是当地人眼里的有钱人。”
俞敏海:“那唐人街该是了不得了吧。”
过了半小时,来到了唐人街。俞敏海四处瞧了瞧,想起了老家镇上八十年代的光景。俞敏海看着结实的防盗栏栅,不由哈哈大笑说:“哈哈哈,全世界就华人防盗意识最强,真心没错!一切都很眼熟,很亲切的感觉!”
张先生说:“哎,谁敢不装坚实多重的门窗?98年的那场暴乱太可怕了,打砸抢呀,卷帘门都挡不住暴力,那些人太疯狂了。我那时刚从大陆过来几年,看那阵势心里后怕得不行。”
方叔指着连排的几间店铺对俞敏海说:“李伯是有本事的人啰,这些当年都是他的,可他的孩子这些年不容易哦。”
俞敏海:“我义父那一辈的人在南洋都是有出息的人,那时他们没少往国内寄面粉寄钱。就今天工业园区的兴起和城市新建设也跟他们的运资脱离不了关系。现在咱们福宁变化大了,我看这唐人街搁在福宁得被旧城改造。”
说这话时,俞敏海感觉颇为自得。
方叔亦激动万分,:“我父母都是福宁人,几个舅舅都在香港,我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也在香港,所以我就经常飞去香港,也回大陆看看,大陆变化太大了,每次都有新发现。现在这里显落后了。”
俞敏海又好奇地问:“一路过来,似乎见了许多清真寺,大家都信***教吗?超市卖不卖猪肉?”
张先生解释说:“这里百分之八九十的人信奉***教,政府还挺重视信仰问题,每个人身份证上要注明宗教信仰。像我和方叔这种属于少数众的,我父母只信福宁的石竹山仙公,经常念叨祈梦的事。”
方叔拿出手机,叽哩哇啦地在讲起了电话,声音忽高忽低,情绪分明激动。
张先生等他说完电话,问:“还是不见人啊?都上门来了,连个面都不见?多大的仇恨呀?”
方叔摇了摇头,:“不是什么仇恨!李姆留下的心结!他们就是纯番仔了,李伯走时交待说一定要魂归唐山,他那时也许对李姆是又气又伤心才说的,可李姆不也一样有同样的心情?她后来对孩子交待说不跟大陆人联系,如今他们自是不情愿。要是他愿意跟我们这帮福宁人一起干,怎至于日子那般难。”
俞敏海心中无限感慨,“唐山魂”是义父一辈子痛苦矛盾的故园情怀,他没有值得可歌可泣的英雄气概,亦无可值抒发的侠骨柔情,却有一颗普通却无法安宁的游子之心。
张先生和方叔无奈地望着俞敏海,俞敏海只好笑笑说:“天气够热,我却透心凉,也挺好的。”
俞敏海无功而返。
俞大明静静听俞敏海去“南洋”的经历,沉声说:“还是唯物主义好呀!谈什么魂魄!”
可过了一小会儿,他又说:“可这一切跟唯物主义论并无关系啊!海海,你既然去了南洋,该是探视人家才是。”
俞敏海吐吐舌头,:“爸,人家不认我是干弟弟!”
俞大明无语,却坐着呆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