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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茶茶和甄宝女士还有肖南吃完午饭后,打车去了温明的工作室。
温明的私人工作室开在商住两用的公寓小区里,他买了连着的两套七十平的公寓,打通了中间的墙,装修得简单温馨。前台姑娘长得温柔可人,声音甜美,让人一进门就感受到了放松。
黎茶茶进去的时候,前台姑娘便熟稔地道:“茶茶你来了,温医生在办公室里了,”俏皮地眨眼,“知道你要来,煮了你爱喝的水果茶,还买了小蛋糕,等会我给你送进去。”
黎茶茶点点头,道了声“谢”。
前台姑娘笑眯眯地说:“快进去吧,温医生在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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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茶茶进了办公室后,便见到温明站在金鱼缸旁,注视着里面的金鱼。
她轻声喊道:“温叔叔。”
温明微微侧首,低笑:“来了呀,我临时有个讲座,明天得飞英国,三天的行程,所以才跟你改了预约日期,”他打量着她,伸手轻拍她的脑袋:“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黎茶茶说:“吃了药,忙着上学,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她摸着自己的心口,抬头看着温明:“温叔叔,以前这里不会疼,可是现在会,今天也很疼……”
温明问:“碰上那个人了?”
黎茶茶点头,但很快又说:“我最近有进步了,再也没想过自杀了,每天就想着念书赚钱。那笔账我算过了,按照我现在的赚钱速度,五年后,或者可以再提前个两年,我就能赚够两百万,然后还给黎柏和闻香,这样我就不欠他们什么了。”
她似是想到什么,又说:“我给你看看我微博和公众号接的广告,一天能赚八百块呢,等以后我更火了,广告费肯定会更高……”
她停顿了下。
温明问:“然后呢?”
黎茶茶说:“还清钱后,我就不打广告了,总觉得打广告怪廉价的。我出身不好,只有学习能力强,除了念书比赛之外什么都不会,每次闻香黎柏一问起那个人,我就觉得自卑……”
她又停顿了下,才说:“会想他们为什么可以这么理所当然地利用别人?还能心安理得。而我却成为他们的筹码。以前就觉得站在那个人面前抬不起头,但又觉得以后不会有什么联系,抬不起头就算了,反正也没有机会见面。可是后来……”
她轻轻地捂了捂心口。
“他说喜欢我,可是闻香黎柏巴不得我能攀上肖家,一想到这层关系,我就觉得我不配。他们一定会没皮没脸地向肖家索取资源,一想到以后的事情,我就觉得我没办法说出我也喜欢你的话来。喜欢不应该是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而是带来快乐,带来喜悦,带来幸福。我做不到这些,我不配说我也喜欢你。”
黎茶茶吸吸鼻子,又说:“温叔叔,我现在觉得胸口好疼,你吃抗抑郁的药有用吗?我不忙的时候,心情总是很难过,觉得天像是要塌下来。”
温明温柔地拍拍她的脑袋:“傻孩子,这个不是病。”
黎茶茶问:“是情伤吗?”
温明说:“你不要把它当做情伤,谁都会有难过的情绪,你不要害怕它,要去接受它,再慢慢消化它,成为你摆脱轻度抑郁的动力。你最近情况有点糟糕,酒吧跳舞宣泄的方式不管用了,只能依靠药物。我们慢慢来,不着急。”
黎茶茶乖巧地点头。
“好,我不着急,我慢慢来,先从停掉药物开始,我发现我一吃药,就注意力不集中,学习效率慢,还不爱说话。”她深吸一口气,又说:“温叔叔,和你说了后我好一些了,如果我有什么情况我会随时和你联系的,您在英国不用担心我。”
温明说:“你上次的药应该今天吃完了,我再给你开一周的,你视情况而定,”说着,温明又给黎茶茶递了张名片,“这是我的好朋友胡秉,这几天如果你有什么紧急情况,可以联系他。”
黎茶茶说:“谢谢温叔叔。”
温明问:“吃饭了吗?没有的话,留下来和我一起吃晚饭。”
黎茶茶:“下次吧,我还要回学校,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
“好,那下次。”
温明看着黎茶茶的背影,怪心疼的,不由轻轻地摇了摇头。
多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摊上这样的爹妈?
他遇见黎茶茶的时候,还在读博,正好过年回老家B市,半夜十二点的,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穿着红色连衣裙,独自一个人走在胡同里。他以为是哪家迷路的孩子,便过去问:“你爸爸妈妈呢?”
小姑娘长得精致,一双杏眼水汪汪的,可是却没什么情绪,用过于平静的语气说:“我没有迷路,你不用管我,我有事会求救警察叔叔,东边走五百米就有派出所。”
说的话过于老成。
温明学心理的,第一眼就用专业的目光发现这孩子有问题。
他假装离开,随即尾随。
没多久,他见到了人生中难以忘记的一幕。
小姑娘走到一座高桥上,静静地看着底下漆黑的河面,然后开始攀爬护栏杆。是个傻子都知道小姑娘想做什么,温明上前阻止了,硬是拦腰把小姑娘截了下来。
小姑娘轴得很,面无表情地说:”你拦得了我第一次,拦不了我第二次。”
温明说:“你还小,不管因为什么,都要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不然你长大后一定会后悔。有什么烦恼,和叔叔说。今天叔叔就把话撂在这里,如果不能解决你的烦恼,叔叔跟你一起跳河。”
她问:“你是拐卖儿童的坏人吗?是的话,我跟你走。”
温明哭笑不得:“行,我是坏人,你先跟我走,告诉坏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迷茫又无措。
半晌,才张嘴说:“黎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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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一转眼就过了五年,当年的小女孩已经生得亭亭玉立。
温明叹了声。
黎茶茶是他的第一个病人,最初带她去医院的时候,她还死活不乐意,说自己没病,后来诊断出来了,是轻度抑郁。他给小姑娘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了轻度抑郁的定义。没想到小姑娘听了,却问他:是不是轻度抑郁好了,爸爸妈妈就会疼她了。当时的温明也不过二十八,听了怪心疼的,暗自决定以后如果不能对孩子负起责任的话坚决不要孩子。
再后来,他读完博回国,被A市的第一医院应聘为心理医生,干了两年后,才在A市开了心理工作室。
黎茶茶这个病案,他拿到医生执照后就开始接手,如今已经整整四年了。
心理疾病需要依靠药物,也需要依靠强大的自身以及友善的外界环境才能痊愈。
而黎茶茶虽然是轻度抑郁,但是在不友善的环境长时间受着刺激,加上自身不是特别强大,所以整整四年也没有痊愈。不过比起最初的黎茶茶,如今的黎茶茶已经算进展得不错。
最初他见着这个小姑娘,和这个小姑娘待了半个月,她隔三差五就想轻生。
她父母也是不负责任,半个月过去都来找过小姑娘,那会还是过年,问了小姑娘,才知道父母过年去录制节目去了。
幸好后来接受了治疗,才渐渐发展出一有沮丧绝望到极致的情绪就去酒吧跳舞的宣泄方式。
温明私下里剖析过黎茶茶的心理。
她渴望着父母的疼爱和关注,一直按照着父母的要求生活,当这种渴望长期得不到满足的时候就会产生叛逆的心理,想借取另一种另类的方式得到父母的关注,但黎茶茶又和一般叛逆的孩子不一样,她乖戾又脆弱,甚至不敢踏出光明正大反抗的那一步,于是只好退一步,借着未成年就去酒吧跳舞喝酒的名义,悄悄实行她心里认同的微不足道的反抗。
同时,她又害怕被发现,才画着浓妆。
温明后来收的病人多了,有的康复得快,有的康复得慢,也有越来越糟糕的,他便知道其实最棘手的也就是黎茶茶这种例子,她抑郁的本质是缺失父母的关爱,想要得到的也是父母的关爱,但凡父母不给予,她这个病便无法根治,除非她能自己想通。四年过去了,黎茶茶一直是这样的状态,直到遇到了她口里的那个人,让温明觉得希望来了。
黎茶茶就像是一个在黑暗里待久的人,如今没有光,没有灯,她努力地迈开了踏出黑暗的第一只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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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明感慨了会,直到前台姑娘进来通知有下一位预约的病患,他才回过神来。一回过神来,才蓦然发现给黎茶茶开的药,她忘记带走了。
他看了眼手表,说:“茶茶走得不快,现在估计还没走到地铁站,你和她联系一下,把药带给她。”
前台姑娘立马应声,带上药就匆匆忙忙地下楼。
工作室附近走十分钟左右的路就有地铁口,她刚刚已经和黎茶茶联系上了,黎茶茶现在在地铁口等她。她一路飞奔过去,走得急,即将到地铁口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
药盒也掉到了地上。
她正想弯身捡起,那个人比她快了一步,宽大的手掌拾起了药盒。
盐酸氟西汀分散片。
男人微微拧眉,嗓音低沉地道:“抗抑郁药?”看了眼她的胸牌,说了句:“温明工作室?”
男人生得英俊,前台姑娘忍不住脸红,点了点头:“有人落下了药盒,我是去送药盒的。”此时,她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黎茶茶。
她接了电话,说:“别!茶茶,别!你不用走过来,天那么冷,你在地铁口等着就好了,我快到了,最多两分钟。”
说完,她挂了电话,却听英俊男人说:“不是送药吗?去吧。”
前台姑娘想说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然而此时男人已经掉头走了。她只觉可惜,拿了药就往地铁口奔去。黎茶茶早已等在了地铁口,拿了药就给前台姑娘道谢。
前台姑娘连忙说:“不客气不客气。”
说着,却是微微一怔,她竟然看到了刚刚帮她捡药的英俊男人,她可以万分确定,他还朝她们这边望了眼,但转眼间又消失在晚高峰的人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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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的星驰酒吧渐渐热闹起来。
肖南前脚刚到,后脚就有经理热络地过来招呼:“南哥您来了……”说着,不动声色地瞧了瞧肖南周围,显然是一个人,身边并没有女孩。
那天肖南包场,他正好休假。
在场的员工们都传得绘声绘色。
据说南哥带着他的小女朋友来酒吧了,全程宠溺,小女朋友要月亮就要月亮,要星星就要星星,向来不假辞色,单挑都灭掉一个团的南哥对着小女朋友就差在屁股装上一条尾巴,汪汪汪地甩起来了。
没有亲眼目睹的经理表示十分遗憾,盼着哪天能亲自目睹,这会儿总算把南哥给盼来了,可惜身边没有小女朋友。
经理又说:“南哥,一个人吗?是要卡座还是包厢?我们老板说了,南哥来了就得好好招待,我们星驰永远为南哥您留一个好位置。”
肖南说:“吧台。”
酒吧里能当上经理的,自然少不了察言观色的技能,一瞧肖南这语气,这模样,立马便说:“好嘞,给您安排上。”说和,便领着肖南进去,待肖南坐下后,又不动声色地离开,给肖南留下一个安静的环境。
吧台这边有一半划分到了吸烟区。
肖南沉默地抽着烟。
兴许是脸上明摆着“别惹老子”的表情,他坐了半个小时,都没有人上来搭讪。过了很久,肖南似是想到什么,看向了调酒小哥。
调酒小哥立马会意:“南哥,您想喝什么?”
肖南说:“上次和我一起来的小姑娘,知不知道?”
调酒小哥说:“知道。”
肖南:“她平时喝什么,就给我调什么。”
“好嘞!”
片刻后,一杯鸡尾酒递到了肖南的面前。
酒调得特别好看,红色渐变层,像是天气好时的晚霞天空,犹如一块红宝石,又依稀带着几分梦幻之感。
肖南喝了口,忽然拧了眉。
他问:“没酒味?”
调酒小哥说:“是啊,她每次来喝的都是不含酒精的鸡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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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我直言在座各位都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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