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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直接离开。
秦可被他扛回了卧房,一路上许多佣人惊愕地看着,却没一个敢拦。秦可似乎知道要发生什么,起初还压着畏怕只求霍重楼放开自己,等经历越来越多佣人们各异的目光后,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然而此时暴怒的情绪已经完全焚毁了霍重楼的理智,连那最惹他心疼的哭声都完全没有触动他疯狂的心。
他将挣扎的女孩儿带回来卧房,甩上门后凶狠地扔到了床上。
这一路挣扎的过程里,女孩儿用来束起长发的绢布不知何时脱落了,如瀑的黑发从她白皙的颈旁和形线漂亮的肩上垂落,她穿着一身长长的白裙,裙摆散开在深蓝色的大床上。
精致的瓜子脸上还落着泪痕,美得不可方物。
霍重楼眼底像是在火油里扔下了一桶|炸|药。
所有的情绪倏然炸开,充斥得他眼神骇人,理智荡然无存――那白色的长裙上沾染着几滴溅落的油彩,十分刺眼,像是画布上的几笔浓墨重彩。
而霍重楼有更想描摹的“画布”。
他没有再压抑自己心底的那些恶念,放任它们借着这嫉妒的毒蛇,陪着那些魔鬼和野兽汹涌而来。
画纸揭开,洁白的画布上被描摹拓印下一朵朵或开或阖的红梅,艳红的梅瓣上浸渍了点点雨露,梅枝在骤风急雨里巍巍地颤,却被画笔以浓墨压得无可挣脱,只听闻得到那不停歇的烈风暴雨里梅枝无力的喑哑低音。
那天之后,霍重楼再也没让秦可在霍家再见到霍景言哪怕一眼。
而事实上,秦可也无颜再见。
阳光房的玻璃被霍重楼全都敲碎了,他让人将阳光房重新垒墙封了起来,西耳楼的最后一点阳光最终还是被他从秦可那里剥夺了。
只是就像是一种反抗,女孩儿仍会每天在那个房间里枯坐,不理他也不说话,一天天地安静下去。
而那次之后,霍重楼再做什么都无法挑动她了,只要在他面前,她就像是彻底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玩具,不需要说话也不需要有感情,更不需要和他交流回应。
霍重楼被逼的极了,无数次夜里徒劳地按着她质问:“你是不是喜欢霍景言?”
女孩儿从不回答,最多给他冷漠的一瞥――对这个剥夺了她的一切、让她彻底心如死灰的人,既然注定了逃不过,那么没什么比现在更差的地步了,于是她连解释都懒得。
霍重楼一直以为,他们会就这样彼此折磨下去,直到自己先疯掉或者死了。
他甚至留好了遗书。遗书里说他所有的一切都归属秦可,等他一死,西耳楼就再也不是困她的地方。
他会放她自由的,只是要等他死后。霍重楼甚至疯狂而自虐地想,自己要不要把这遗书的存在不声响地透露给秦可,那样最后他会无声无息地死在他最爱的人手里也说不定。
毕竟她应该是最恨他的了。
只是霍重楼没曾半点想过……她会先走。
那是在霍重楼不在霍家的一个雷雨夜。
雷击失火。
被完全困锁成一个囚笼的西耳楼成了无法逃离的地狱。
霍重楼回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了。
秦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自己被他救下的命,原原本本地还给了他。
霍家所有人心里瑟瑟,他们以为霍重楼会彻底发疯发狂。
然而没有,他很平静。
平静得可怕。
就像是死在火里的是个跟他毫不相干的人,他无声地走进终于打开的西耳楼的大门,走过被焚毁得焦黑的一切,最终走到了她的房间。
他们说她是死在浴室里的,死前没有过任何挣扎求生,像是无比坦然地迎来了这一切的结束。
她唯一留下的东西是一个本子。
不是什么日记本,只是匆忙翻来的。被浸入水里以求保留的本子上只有被水泡得氤氲开的几句话。
是她留给他的。
【你问了很多遍。现在我告诉你,我不喜欢,我只是欠他一句谢谢。他不肯说原因,只说你为了我才发疯的。如果是这样,那也很好――因为我终于可以让你放过我、也让你放过你自己了。
霍重楼。
下辈子,我们别再遇见了……好不好】
死寂的灰烬里,霍重楼紧紧抱着她唯一剩下的东西,蜷下了身去。
西耳楼外,佣人们都能听见那声绝望嘶哑的喊声。
不知道要饱蘸多少痛苦,才能让听到的人都为之心栗。
火灾之后,众人闻讯。
不少人赶来吊唁,却只扑了空――霍重楼不见了。
霍家上下乱成了一锅粥,没人找得到他。
连一贯淡然的霍景言都急了。只有他知道,主楼书房的药箱里,少了整整一瓶安定片。
四九城内遍寻不得,霍景言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他连夜赶去了乾城。
在去乾德中学的路上,霍景言竟然接到了霍重楼的电话。
一看到号码,霍景言心里沉了下去。
他接起来。
电话对面那个低哑的声音很平静。
“我发了定位给你。”
“霍重楼……”
“免得脏了她的地方。”
“霍重楼――!”
“嘘……别说了。”那哑声里起初带笑,只是笑着笑着,声线便开始颤栗,直到压抑成闷在胸腔间的哭声。“是我的错……可惜已经晚了。”
“你周围有人吗!?有没有人听得到?!”
“…………”
手机从掌心滑落,摔到松软的草丛和泥土上。滚了半圈,撞到了一只空掉的药瓶,停下。
倚着树干的男人慢慢仰起头,看向对面的墙角。
阳光和熙,微风拂面。
泪水滚落,而男人合上眼,无声地笑了。
“秦秦。”
他轻声呢喃,尾音渐消。
“你终于来接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