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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给万岁爷请安。明日的演习,一切皆已安排妥当。”
雍正爷笑了一笑,示意他们起身。然后抬脚继续回他的御书房去。
郎侍卫直起身子,若有所思地向我和许姑姑的方向看了一眼。我无意中接触到了他冷淡的眼神,慌忙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没有围栏的情况下,观赏近在咫尺的一只金钱豹,正在优雅地弓起身体,舒张他的四肢。这种冷冷的感觉,绝不会给人一种对方是友善种族的错觉。而之前我还一直错以为,御前侍卫们,尤其是其中的这位翘楚郎侍卫,对乾清宫内的宫人们,似乎是带有英伦维多利亚时代绅士一般的风度。
许姑姑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我不由地想起了这位郎侍卫与雍正爷在布库室的那些晨练打斗的场景。时间长了,即使是我这样的外行也可以看出,他应该一直都是在让着雍正爷的。
许姑姑似有所感,将我的手纳入她的肘弯,然后在我手背上拍了拍。
一时之间,我又觉得自己的胆量似乎有些可笑。他们总得遵循内廷的规矩,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害人吧。我自问与这些御前亲贵的相处过程中,还算是一直恭敬有礼,没敢或忘自己的身份等级。
雍正爷顿住了脚,回头看了我一眼。许姑姑在此时轻推了我一下,于是我紧走了几步,跟了上去。
我来到这位爷的身后一步,见他侧身看我,知道他可能有话要说。
“阿诺,宝亲王今日所言,是否让你心中不快?朕见你刚才一直蹙着眉头,怏怏不乐。”
我朝他展颜一笑说到,
“阿诺没有。只是一边要说话,一边要凝神计算字数,便有些分神。”
他也笑道,“果然还是孩子心性,你不是说要礼让宝亲王的么?还是舍不得输,所以非要打个平手?”
“阿诺的话,字数虽然多,质量却不如宝亲王,勇气更不如宝亲王。所以刚才已经对宝亲王说过了,奴才这是心悦臣服。”
雍正爷听了这话,嘴角噙笑地说,“敢口称朕若继续嗜食咸盐,二三十年之后将会如何的话,这也还是朕第一次听人说到,比御医说的保重龙体四字,可要振聋发聩多了。”
我听了一急,“万岁爷您应该很清楚,不可以讳病忌医的。”
他的脸上,又一次出现了那种似乎觉得好笑的表情,“女官倒不用着急给朕戴这顶高帽。朕只知道,可以送给女官爱之深、责之切这六个字。又或者还有四个字,有恃无恐,也同样贴切。”
他见我有些招架不住的样子,便一笑不再说话。
我们走入了他的寝殿,后面的宫人内官便没有再跟上来。
而雍正爷已经一步坐上了床沿。
我微微止住了脚步。雍正爷抬眼笑着看我,“怎么,阿诺的胆量,便只是到朕的寝殿之内一步吗?”
我咬唇不再说话。
他接着说,“没有落荒而逃,已是勇气可嘉了。或者是因为朕表情可怖,有碍观瞻?”
我一跺脚,便想不管不顾地转身离去。
他接着笑着说,“阿诺生气的样子虽然好看,但是朕也舍不得叫你一直生气。”
我见他示软,于是也软下了声音说到,“万岁爷,阿诺来给您更衣就寝,再去拿昨日读的《淮南子》。”
他闻言却回绝了我,“不用了,你去叫许诗音和都千语进来伺候,朕有话要问她们。”
我点头说好,便行礼退下。
我确实着急去找许姑姑和千语。我要趁没人的时候询问许姑姑更多的信息,也要警告千语,对方极有可能是花丛好手,千万睁大眼睛。如果不多加小心,恐怕不止是失落芳心这么简单,甚至可能会失落了性命。
一路快步走到茶水房,差点一头撞到了门上。进门一看,我要找的两人都在。她们似乎不在交谈,只是在专心沏茶,室内一片静谧。
我一把拉住了千语的手,低声说到,“千语,我有话对你说。下午不得空,黄昏时间你陪我到御花园散步。”
许姑姑看了我一眼,面色严厉,她用眼神警告了我一下。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竟然当着闲话始作俑者宣称我要将此闲话传播,一时觉得脸上发烧。她开口说道,
“阿诺,你要当心,走路这般地冒冒失失。前两天脸上才见好了,又这样横冲直撞,不怕又撞青了额头吗?”
许姑姑说得不错,我暗自欣喜的那两片胭脂,隔了几天,竟然透出淡淡青色,看起来才真的叫做有碍观瞻,害得我那几天颇用了一些蜜粉才勉强遮住。
于是我恭敬地朝许姑姑行了一礼说到,
“阿诺谢姑姑教诲。阿诺定会谨言慎行。”
许姑姑站起身来说,“不用客气。这个时间,你不给万岁爷读书,是万岁爷有什么其他吩咐么?”
我这才对她们说,“万岁爷让您和千语进寝殿服侍。”
于是她们匆匆携伴而去。
那天黄昏,我还是得空,如愿以偿地与千语两人一起去了御花园散步。有一段时间没有出来了,才发觉自己真的做不到所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己心爱的人近在咫尺,是可以满心满眼地尽管想着他,不觉时日倏忽而过。但是不亲近自然的人,时间长了,可能还是言语无味、面目可憎吧。
夕阳温柔地笼罩着我与千语,给万物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千语见我说着要她陪我,却又贪看眼前景色,并不作声。于是她娇笑着拉住我的衣袖说到,
“阿诺,你又这么坏。难道你除了偶有一句取笑千语的话,便一句话也不舍得给千语,不来和千语谈心了么?”
我朝她歉意地笑了笑,“有的,阿诺与佳人有重要的话要说。”
我想起了自己刚上高一的那一年,母上大人在开学之初的一个晚上,郑重其事地到我的房间,要求与我谈心。我知道,进入高中,我就是大孩子了,应该知道真的开始努力了。她还未开口,我便说到,“妈,您省省口水和力气。我知道自己要好好读书,考大学。”
她温柔笑笑,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将我垂下的头发夹到一侧耳后。
“光是考大学可不行,妈妈知道我家陈诺一定可以考上大学。但是要考一本,或者二幺幺、九八五,还有难度。”
我一听这两个三位数,就感到头痛起来,一瞬间肩膀垮了下来。我小时候一定得罪过教三位数加减的数学老师。
“妈,我知道了。我一定努力,争取考到一千一百九十六,您放心。”
妈妈愣了一下,后来轻笑了一声。
她接着又说,“妈妈是让你不要早恋。”
啊?我的脸蹭地一声就烧了起来。竟然是如此尴尬的话题。
我站了起来,我不愿意再被当作小狗被妈妈拍拍。那个时候的我,很像一棵竹子,站起来已经比妈妈都要高了半个头了,实在是不想再坐着象小孩子那样受教。妈妈见我不愿多谈,只好也随我站了起来。
我握住妈妈的肩膀,轻轻将这位大人转了个身,向房门外面推去,“妈,这一点您绝对不用担心。我们班上比我高的男生屈指可数,您一定不用杞人忧天。他们要找练习对象,也是需要小鸟依人,我不够资格的。”
当然我想错了,那一年结束,班上大部分男生就都比我高了。
我看着千语说,“千语,你今年都还没到十六岁,对人对事没有任何戒心。虽然你姨娘难为过你,但是你还是没真的吃过什么苦头。你还是,”
千语拉起我的手说到,“阿诺,好姐姐,千语怎么没有戒心了?除了你,我什么人都不说话的。”
“真的么?”我望进她那湖水一般的眼眸。
她在我的眼光逼迫下,不由地低下了头,脸渐渐晕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