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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的,不独幽篁里有,松风水阁清凉馆处处都不落下。
这么行事,倒叫人吃不准意思,叶文心不想,底下这些丫头却一个个替她着急起来,送来的东西不过是风筝陶件竹编小篮子,最出挑的算是一件泥金的喜鹊摆件,也能说是合着春意送来的,连冯嬷嬷都没法在宋老太太跟前说嘴。
初九到十四,几天功夫收罗了一小箱子,吃的玩的解闷的,日日都不落空,宋荫堂的小厮认门极熟,院里的丫头姐姐妹妹叫了个遍,告诉她们街市有许多玩物,年里是金陵城最热闹的时候。
到了上元节,走桥摸钉猜灯谜,这两日都没宵禁,从天黑走到天亮,几条街上挤挤挨挨都是人,小厮说完了,第二日就送了一个纸糊灯笼来,上头画了几根翠竹,仔细着拎过来,道:“这是我们少爷自家做了,光是削竹骨就费了一天功夫呢。”
叶文心心底时时泛着波澜,看着这灯挂起来又不是,拿走又不是,石桂看她这样烦恼,笑得一声:“姑娘就拿它当个灯看,就是一盏灯笼罢了。”
叶文心嗔她一眼,要真这么简单倒好了。
元宵灯节这一天,叶文澜叶文心姐弟两个穿着大衣裳,都是上红下黑,叶文心还头一回簪起了金钗挂了七宝璎珞,她自来清雅出尘,穿红戴金反倒显得身段太弱,簪金带宝,午间就在屋里摆了宴,跟弟弟两个吃元宵。
叶文澜也穿了一身大红,团在罗汉床上,两只猫崽子在他身上爬来爬去,肉垫踩着他的大衣裳,翘着毛茸茸的小尾巴,爪子伸出来,一不留神就在衣裳上勾出一条金线来。
叶文澜浑然不在意,看着这两只小东西,像爬山似的爬他的腿,尾巴一剪身子一扑,扑他胸前璎珞上的流苏。
叶文心看着弟弟玩闹,伸手替他拉拉衣领:“你这一向书读得如何了?年里可偷懒了?”宋老太爷治学最严谨认真不过,自家的孙子片刻都没放松,到了叶文澜这儿,既受了托负,又知道他有些聪明,更不能叫他懈怠了。
叶文澜听见姐姐发问就把脸搁到迎枕上,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也想偷懒,偏偏院子里头一个愣头青是拼命三郎,他屋里的蜡烛夜夜都要点到天快亮,一大早就读书,有甚可读的。”他打小就不是用功的孩子,别个三遍才明白,他闻一知二,到第三回心就不在了。
也就因着天资高,读书写文出口成章,那篇给老太爷寄的文确是他写的不错,却不似老太太说的那样处处都好,宋老太爷只说他飞采飞扬,若作诗写词必是好的,写文章便是华而不实了。
可他才多大,能作出来便不容易,这才肯教,书读了个囫囵,日日作一篇文,还告诉他一日不动笔就秃了,天资再高,也得下苦功夫。
膏粱子弟哪肯听这些,宋老太爷前边说,他跟着就丢过脑后,叶文心一听就抿了嘴儿笑,嘴里含含露露:“你竟也有这么一日,大表哥这样用功?”
叶文澜摇了摇头:“哪里是大表哥,说是宋家族里的那一个,大雪天在凉亭里读书的那一位。”他在床上打了个滚,脚往前一抻,两只盘在他腿上的黄猫儿被挤到炕桌下头,缩在里边喵喵叫着不肯出来。
“别个是见贤思齐,你这算是见勤而自省也倒是好事,再不用功,你比我的丫头还不如了。”这么一来倒提醒了叶文心,弟弟跟人家一个院里住着,总要送些东西去。
叶文心叫了石桂进来:“你把咱们做的粉圆子送些去,两边都别落下。”一面吩咐了一面戳了下
弟弟的额头:“益者三友,别个是友直友谅友多闻,到你这儿,勤奋才是最紧要的。”光是用功这一点,弟弟要是能学着一二分,也是好的。
宋勉在宋家眼里就是个穷亲戚,也就读书上头有些天份,也得看考不考得出来,冯嬷嬷就近照顾着叶文澜,也没拿这个堂少爷当一回事,可同一屋檐下,那便处得好些。
叶文澜这里有什么,宋勉那里多少也送些去,哪知道宋勉是个不肯受人惠的人,在宋家住得几日,还回学里去了。
叶文澜再聪颖,怎么识得这些人情世故,叶文心倒叹一声有志气,沉吟得会道:“那就送一碗圆子去,元宵不差这个,总你的心意。”
石桂盛了两碗粉圆子,搁进填漆食盒里,就说是叶文澜给的,住在一个院子里头,抬头不见低头见,又在一处读书,只当是结个善缘。
石桂接了食盒子,走到门边还叫玉絮喊住了:“你可知道话该怎么说?”
石桂笑盈盈:“是小少爷送了来给堂少爷的,请堂少爷尝尝扬州的手艺。”既是父母双亡,也就说不上什么团团圆圆的话了。
玉絮捏捏她的鼻子:“就你机灵,赶紧去罢,我们那儿也摆了席面,等你回来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