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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也并未变什么模样,不过是植了几株绝佳的红梅,造了一片庭院。
但在他心里却觉得这一切都不同了,只因这一切是为她而起。
长棣之母最初只是一个卑微鬼奴,得了山君覃齐的恩宠,而有身孕,入了鬼届王族,成为姬妾。
自小长棣遵循父亲的安排,时常去往申首山习练,他刻苦,却也只是个孩子,贪玩在情理之中。那日他下山,四处走了走,未按期回宫。父亲大怒,母亲为他求情,不惜伤了自己,父亲只好作罢。可母亲但见他终日劳苦,而自己也不受王族待见,患恶疾,难以康健,不久便辞别世间。
他记得那一晚,他只是想用已游刃有余的隐身术给久卧床榻的母亲一个惊喜,却未料到,无意间听到父亲和母亲的谈话。
你自始至终都不曾爱过我,是不是?她接过他递来的药碗。
放肆,你身为本君的姬妾,不可这般冒犯。
想来那人是如此让你倾心,这么多年都难以忘怀。
衣着华贵,威严无比的他欲起身。
覃齐,我恨你,这一世,下一世,生生世世。
梅姬,你今日失仪,本君不与你计较,好生养病,莫让长棣牵挂。
我不是什么梅姬,我叫玉屏。她苍白的嘴唇极力出声,继而咳嗽不已,药碗裂了一地。
赐你封号是恩宠,既然你不要,那就做回你的鬼奴。他已有怒色。
她拔下发间一直珍重怜惜的梅花玛瑙簪子,苦笑道,原是我将你的情意当真,坠入这无尽痴缠深渊。
他知自己伤她太多,于心不忍,将她手中的簪子又为她别在发间。
玉屏,本君与你的情意只能这般,何必多思。她是她,你是你。
她眼含热泪,忆起与他初见。
她小心翼翼地将在山间折下的梅枝,抱在怀里,忽闻一声呼唤,她本欲逃开,却被人一把抓住手腕,她看清来人是山君,立即跪下……
罢了,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我与她的旧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你走吧。她睡下,背对他,泣泪不休。
长棣不知父母所言的女子到底是谁,只晓父亲对母亲的爱意也许只是一个人对记忆深处那个人的念念不忘。那一刻起,他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他恨母亲去世时,不留只字片语。本该如此,母亲知晓自己多年的恋慕,不过是另一个人的替代,那种难言之苦,唯有隐忍与不甘。
那年,父亲将母亲的衣冠冢安葬于妩媚山,父亲言,你别怪我们,等你以后遇上了情爱之事,你便了然。
这妩媚山是我与你母亲初见之地,也是……
此后,他与他的父子关系越来越淡漠,想要离去,却也舍不下日益病重,即将退位的父亲。
之烬那个野丫头为了空尘不顾一切,而空尘始终也对她挚爱万分,他羡慕这种至真不渝,情深难弃,也羡慕空尘可以与丫头朝夕相伴。
未曾遇见丫头的时候,他只是苟活,愚昧地顺从退位后,性情大变的父亲。
他登上了山君的位子,却如似傀儡,即便满怀不满,濒临绝望,也要冰冷无情去完成父令,双手染血的日子还有多久,他自认爱不起任何人了,也以为这一生便要这般过去了。
可是那丫头却冒冒失失地闯进来,他这样阴毒之人也能得天命垂怜,对他而言,能遇见丫头已是极美好之事了。
他学着她爱空尘的样子,爱着她。
洛棠被处绞刑死去时,一些衙役将洛棠的棺椁落在早已掘出的地坑中。他施法,顿时狂风大起,众人只得下山。
他手中是一个衙役掉落的布袋,他打开,是洛棠写给丫头的信。不管在人间还是在天庭,只要是空尘,对丫头的爱都是那般赤诚。他为凡间俗世里这位深爱着丫头的人,撒下最后一捧黄土。
那日蟠桃宴,空尘虽伤及她,但他看得出唯有如此,才可护她周全。
他抱着丫头回她的卧房,为她疗伤,见她那火光一点已全然熄灭,想来她已懂得世态人情。
他心疼,笨拙地吻了她的额头,低语,“丫头,你定要记得,若是天庭不好,要来申首山,我会伴你赏人间最美的白雪红梅。”
末了,他还说,“你那个无名山谷不如就叫洛棠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