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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文学 www.98wx.cc,最快更新白夜行最新章节!

nbsp;放学后,雄一又来到清华女子学园。但是,他今天的目标不是唐泽雪穗。他沿着墙走了一段路。

    他停下脚步,因为耳朵已经捕捉到了要找的声音——小提琴。

    他观察四周,确认没人,才毫不犹豫地爬上铁丝网。灰色的校舍就在眼前,雄一的前方就是一楼的窗户。窗户紧闭,窗帘却敞开着,里面的情形一览无余。太好了!雄一在心中欢呼,这里就是音乐教室。

    雄一改变身体的角度,探出头去。钢琴的另一头站着一个人,身穿水手服,拉着小提琴。

    那就是藤村都子啊!

    她看起来比唐泽雪穗娇小。短发。他想看清楚她的长相,但教室光线很暗,玻璃窗的反射也阻碍了视线。正当他把脖子伸得更长的时候,小提琴的声音戛然而止。不仅如此,还看到她往窗边走来。

    雄一面前的玻璃窗被打开了,一个一脸好强的女生直直地瞪着他。因为事出突然,他甚至来不及从铁丝网上爬下。

    “虫子!”那个想必是藤村都子的女生大喊。有如被她的叫声吓坏了一般,雄一的手松开了。总算是双脚先着地,虽然一屁股跌在地上,但并未受伤。里面有人大声喊叫。糟!快逃!雄一拔腿就跑。

    直到逃离险境、如释重负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那个女生喊的是“虫子”。

    4

    每星期二、星期五晚上,川岛江利子都和唐泽雪穗一起上英文会话补习班,她这是受到雪穗的影响。

    上课时间从七点到八点半。补习班距离学校十分钟路程,但江利子习惯放学后先回家,吃过晚饭再出门。这段时间,雪穗去参加话剧社的练习。平常总是和雪穗形影不离的江利子,总不能到了初三才加入话剧社。

    星期二晚上,补习结束后,两人像平常一样并肩走着。走到一半,来到学校旁时,雪穗说要打电话回家,便进了公共电话亭。江利子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九点了,这是她们在补习班教室里聊个没完的结果。

    “久等了,”雪穗打完电话出来,“我妈妈叫我赶快回家。”

    “那我们得加快脚步了。”

    “嗯,要不要抄近路?”

    “好啊。”

    平常她们都会沿着有公交车行驶的大路走,现在两人转进小路。走这条路等于走三角形的第三边,可以节省不少时间。平常她们很少这么走,因为这里路灯昏暗,而且大都是仓库和停车场,少有住户。她们走到堆放着许多木材、看似木材厂仓库的建筑物前面。

    “咦!”雪穗停下脚步,望向仓库的方向。

    “怎么了?”

    “掉在那里的,是不是我们学校的制服?”雪穗指着某个地方。

    江利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靠墙堆放的边角料旁,有一块白布般的东西掉在那里。

    “咦!是吗?”她歪着头,“不就是一块布吗?”

    “不对,那是我们学校的校服。”雪穗走过去捡起那块白布,“你看,果然没错。”

    她说得对,虽然破了,但的确是校服。浅蓝色的衣领正是江利子所熟悉的。“怎么会有校服掉在这里呢?”江利子说。

    “不知道……啊!”正在查看制服的雪穗叫了一声。

    “什么?”

    “这个。”雪穗让她看校服的胸口部位。

    名牌被安全别针别在那里,上面写着“藤村”。

    江利子没来由地感到恐惧,只觉一阵战栗爬过背脊,一心只想立刻离去。

    雪穗却拿着破了的校服四处张望。她发现旁边仓库有个小门半掩着,大胆地往里面看。

    “我们赶快回家吧!”江利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只听到雪穗尖叫一声,用手掩住嘴,踉跄倒退。

    “怎么了?”江利子颤声问道。

    “有人……倒在那里……可能……已经死了。”雪穗说。

    倒在地上的是清华女子学园初中部三年级二班的藤村都子,但并没有死。虽然双手双脚遭到捆绑,塞住嘴巴的布绑在脑后,而且已失去知觉,但获救之后她很快便恢复了意识。

    发现她的是江利子和雪穗,救她的则另有其人。她们以为发现了尸体,报警之后不敢靠近仓库,两人握住对方的手,一个劲儿地发抖。

    藤村都子上半身赤裸,下半身除了裙子,所有衣物都被脱掉,丢弃在她身旁。此外,还找到了一个黑色塑料袋。

    火速赶来的救护人员将都子送上救护车,但以她的状况根本无法说话。即使看到江利子两人,她也没有任何反应,双眼空洞无物。

    江利子和雪穗一同被带到附近的警察局,在那里接受了简单的问话。江利子第一次搭警车,但由于刚目睹藤村都子的惨状,实在心有余悸。

    对她们提出种种问题的,是一个理着五分平头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像个寿司店的厨师,但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却截然不同。即使明知他顾虑她们的感受,已尽量表现得温和,他犀利的眼神还是让江利子有所畏惧。

    警察的问题最后集中在她们发现都子的经过,以及对于事件是否有什么头绪。关于经过,江利子和雪穗不时互望对方,尽可能准确描述,警察似乎也没有发现疑点。但说到有没有头绪,她们两人却无法提供任何线索。由于夜路危险,学校向来劝导学生若因社团活动晚归,一定要结伴走公交车行经的大道,但实际上她们从未听说发生过意外。

    “你们放学回家的时候,有没有见过奇怪的人,或是有谁在路边埋伏?不是你们自己遇到的也没关系,你们的朋友有没有类似的经历?”旁边的女警问道。

    “我没有听说过这类事情。”江利子回答。

    “不过,”雪穗说,“有人偷窥学校,或是等我们放学时偷拍,对不对?”她看着江利子,寻求赞同。

    江利子点点头,她把他们忘了。

    “是同一个人吗?”警察问。

    “偷看的有好几个,拍照的人……我不知道。”江利子回答。

    “但是,我想都是同一所学校的。”

    “学校?是学生吗?”女警睁大了双眼。

    “我想是大江初中的人。”雪穗说。她笃定的语气让江利子也有些惊讶地望着她。

    “大江?你确定?”女警需要确认。

    “我以前住在大江,认得出来。我想,那的确是大江初中的校徽。”

    女警与中年警察对望一眼。“其他还记得什么?”

    “如果是上次偷拍我的人,我知道他姓什么,那时候他胸前别了名牌。”

    “姓什么?”中年警察眼睛发亮,一副逮到猎物的表情。

    “我记得应该是秋吉。秋冬的秋,吉利的吉。”

    江利子听着对话,感到很意外。之前,雪穗可说完全无视于那些人的存在,但原来她连对方的名字都看得那么仔细。江利子不记得那人身上是否别有名牌。

    “秋吉……对吗?”

    中年警察在女警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女警站了起来。

    “最后,想请你们看一下。”中年警察取出塑料袋放在她们面前,“这是掉落在现场的东西,你们有印象吗?”

    塑料袋里装的东西似乎是钥匙圈的吊饰,小小的不倒翁上系着链子,但链子断了。

    “没有。”江利子说,雪穗也给出相同的回答。

    5

    “咦,你的链子断了。”雄一看到菊池的钱包后说道。正值午休,他们在小卖部买面包。菊池站在雄一前面,手里拿着钱包,但平常挂在上面的钥匙圈吊饰不见了。雄一记得是一个小不倒翁。

    “对呀,我昨天傍晚才发现。”菊池悻悻地说,“我还很喜欢那个呢。”

    “掉了?”

    “好像是。不过,这种链子有这么容易断吗?”

    便宜货嘛!雄一把这句差点说出口的话生吞回去。对菊池严禁耍这种嘴皮子。

    “对了,”菊池降低音量,“昨天,我去看了《洛基》。”

    “哦,很好啊。”雄一望向他,心道,没多久之前,你明明还在为昂贵的电影票哀叹。

    “我从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拿到了电影院的特别优待券。”菊池仿佛看穿了雄二的疑问,“客人给我妈的。”

    “哦,那真是太幸运了。”雄一知道菊池的母亲在附近的市场工作。

    “可是,我一看才发现昨天到期,便匆匆忙忙赶去。还好赶上最后一场,真险。其实仔细想想,要不是快到期,别人也不会拿来送人。”

    “也许吧,电影怎么样?”

    “太酷了!”

    他们开始热烈地讨论电影。

    午休即将结束,回到教室的时候,一个同班同学叫住雄一,说级任导师找他。他们的导师是绰号叫“大熊”的理科老师,姓熊泽。

    到了教师办公室,熊泽正一睑严肃地等着雄一。“天王寺分局的警察先生来了,有事要问你。”

    雄一大吃一惊。“问我什么?”

    “听说你偷拍清华女生。”熊泽混浊的眼珠狠狠盯着雄一。

    “啊,我……”面对突然的诘问,雄一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无异于不打自招。

    “嗬!”熊泽啧了一声,站起身,“人蠢还专干蠢事,真是学校之耻!”他动动下巴,示意雄一跟他走。

    会客室里有三名男子正在等候。其中一个是上次在屋顶上遇到的训导老师,他隔着眼镜瞪视雄一。另外两个是陌生人,一个很年轻,另一个已届中年,两人都穿着朴素的深色西装。看样子这两位就是警察了。

    熊泽向他们介绍雄一。警察每一寸都不放过似的盯着他。

    “在清华女子学园初中部附近偷拍学生照片的就是你?”中年警察问道,语气听起来很温和,却隐约透露出老师们没有的剽悍。光是他的声音便足以让雄一畏怯。

    “呃,我……”舌头好像打了结。

    “人家都看到你的名牌了。”刑警指着雄一胸口,“据说因为你的姓氏很特别,就记住了。”

    不会吧,雄一想。

    “怎么样?你最好还是老实说,你去拍了吗?”警察再次问道,他身旁的年轻警察也瞪着雄一。训导老师的表情难看到极点。

    “拍了……”雄一无奈地点头,熊泽重重地叹了口气。

    “做这种事你不觉得丢脸吗?”训导老师气得都快口吃了,发线退后的额头开始涨红。

    “别这样,别这样。”中年警察做了安抚的手势,目光重新回到雄一身上,“拍照的对象是固定的吗?”

    “是。”

    “你知道她叫什么?”

    “知道。”雄一的声音都哑了。

    “可以帮我把名字写在这里吗?”警察拿出纸笔。

    雄一写下“唐泽雪穗”,警察看了,露出会意的表情。

    “其他呢?”警察问道,“还有别人吗?就只拍她?”

    “是。”

    “你喜欢她?”警察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不是……不是我喜欢,是我朋友喜欢。我只是帮他拍。”

    “你朋友?你干吗特地帮他拍?”

    雄一低着头,咬着嘴唇。看到他这个模样,警察似乎有所发现。

    “哈哈!”警察饶有趣味地说,“你拿那些照片去卖,对吧?”

    说中了,雄一不由得颤了一下。

    “你这家伙!”熊泽爆出一句,“白痴!”

    “拍照的只有你吗?还有没有别人?”中年警察问。

    “我不知道,应该没有。”

    “这么说,经常偷看清华操场的也是你喽?那里的学生说常有人去偷看。”

    雄一抬起头。“我没有,真的,我只有拍照。”

    “那偷看的是谁?你知不知道?”

    多半是牟田他们,雄一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做声。要是被他们得知是他举报的,天知道下场会有多凄惨。

    “看来你知道,但不想说。隐瞒不说对你可不是什么好事。好吧,没关系。现在请你告诉我昨天放学后都做了什么,越详细越好。”

    “这……”

    “昨天……怎么?不能讲?”

    “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秋吉!”熊泽咆哮,“你只要回答就是!”

    “哎,没关系。”中年警察再次安抚激动的老师,带着一丝微笑看着雄一,“有个清华的女生在学校附近差点就被欺负了。”

    雄一感到自己的脸僵了。“不是我。”

    “没有人说是你干的,只是那里的学生提到你。”警察的语气还是一样平静,但充满一种意味——目前就数你最有嫌疑。

    “我不知道,真的……”雄一摇头。

    “那你昨天在哪里、做了什么,没什么不能说的吧?”

    “昨天……放学后,我去了书店和唱片行。”雄一边回想边说,“那时候是六点多,后来就一直待在家里。”

    “你在家的时候,家人也在?”

    “是,我妈也在家。大概九点的时候,我爸也回来了。”

    “没有家人以外的人?”

    “没有……”雄一回答,心想,家人的证明不算证明吗?

    “好,该怎么办?”中年警察以商量的口气低声向身边的年轻警察说,“秋吉同学说,照片不是自己想要才拍的,可我们又没法证实他的话。”

    “就是。”年轻警察表示同意,嘴角露出令人厌恶的浅笑。

    “我真的是帮朋友拍的。”

    “既然这样,就请你告诉我那个朋友的名字。”中年警察说。

    “这个……”雄一很犹豫,但若再不说,只怕自己便无法洗清嫌疑。他可不愿那样。

    警察审时度势,恰到好处地说:“别担心,我们不会告诉任何人是你说的。”

    这句话简直说到了雄一的心坎上,让他下定了决心。他畏畏缩缩地说出牟田的名字。训导老师立刻露出厌烦至极的表情。可以想见,每次出事都少不了这个名字。

    “偷看清华操场的人里面,也有这位牟田同学?”中年警察问。

    “这我不知道。”雄一舔舔干涩的嘴唇。

    “牟田同学只托你拍唐泽同学的照片吗?有没有要你拍其他女生?”

    “其他的,嗯……”雄一踌躇片刻,但决定老实招供。到了这个地步,透露多少都没有差别了。“最近,他要我拍另一个人。”

    “谁?”

    “藤村都子,不过我不知道她是谁。”

    话音未落,雄一感觉到房内的空气顿时紧张起来,警察的表情也出现变化。

    “你拍了她的照片?”老些的警察低声问道。

    “还没有。”

    警察点点头,说:“真的?”

    “别再去拍了。”熊泽从旁气呼呼地说,“你就是做这种蠢事,才会被怀疑。”

    雄一默默点头。

    “我们还想确认一件事。”警察取出塑料袋,“你有没有见过这里面的东西?”

    袋子里有个小不倒翁。雄一大吃一惊,那正是菊池的钥匙圈吊饰!

    “看样子你是知道了。”警察注意到他的表情。

    雄一的心又开始动摇了。如果供出菊池,会造成什么后果?菊池会被怀疑吗?可是,要是这时候说谎,或许会让事情变得更糟。而且,就算自己不说,他们迟早也会查明真相……

    “怎么样?”警察以手指头笃笃有声地敲着桌子催他回答。那声响如针一般,声声刺痛雄一的心。

    雄一吞了一口唾沫,小声地说出不倒翁的主人。

    6

    因社团活动等原因留校时,最晚不得超过五点离校——学校在星期四早上发出这样的通知。班会时,级任老师再次强调。

    这还用说吗?川岛江利子愤愤地想。想想前天发生的事,不要说五点,所有学生都应该一放学就回家。

    然而,其他学生对这道突如其来的指令大为不满,这是因为前天的事情被隐瞒得滴水不漏。对于那天晚上学校附近的仓库里发生了什么,她们毫不知情。

    当然,学生之间传出不少臆测,其中不乏接近事实的。例如,“有人在放学途中差点被变态非礼”之类。但是,这类谣传,也必然是由学校的通知推理衍生出来的。老师们不可能泄漏内情,江利子她们也保持缄默,所以她们发现被害人一事,应该没有同学知道。

    江利子对此事只字不提,并不是出自校方的指示。如果她是个爱说八卦的长舌妇,谣言想必已经满天飞了。因为校方的应变速度就是这么慢。

    要江利子对事情保持沉默的是唐泽雪穗。事发当晚,江利子回家之后便接到她的电话。

    “遇到那种事,我想藤村同学一定受到很大的打击。如果这件事被全校同学知道,她可能会自杀。所以,我们必须小心一点,什么都不要说,别让事情传出去,好不好?”

    雪穗的提议合情合理。江利子说,她也打算这么做。

    江利子和藤村都子初二时同班,藤村功课好、个性要强,在班上居于领导地位。只不过江利子有点不知如何与她相处,因为只要自尊受到一点伤害,她就会立刻翻脸。同时,贬低别人的话她说来却毫不在乎。当然,看她不顺眼的人也不在少数,这件事要是被这些人知道了,一定会立刻传遍学校。

    这天午休,江利子和雪穗一起吃午饭。她们的座位靠窗,一前一后,附近没有别人。“现在,对外说是藤村同学出了车祸,暂时请假。”雪穗小声说。

    “哦。”

    “好像没有人觉得奇怪,但愿可以顺利隐瞒下去。”

    “是啊。”江利子点头。

    吃完饭,雪穗边拿出拼布的材料,边看窗外。“今天那些奇怪的人好像没来。”

    “奇怪的人?”

    “平常在铁丝网外面偷看的家伙。”

    “哦。”江利子也向外看。平常像壁虎般攀在铁丝网上的男生,今天却不见踪影。“也许是这次的事件传出去,被警告了吧。”

    “也许吧。”

    “这次的歹徒会不会就是他们?”江利子小声问。

    “不知道。”雪穗说。

    “那些人上的学校,不是烂得要命吗?”江利子皱着眉头说,“要是我,绝对不会进那种学校。”

    “可是,其中有些人可能是不得已。”雪穗说。

    “会吗?”

    “像是因为家境等等的。”

    “这我可以理解啦。”江利子含糊地点头,看着雪穗的手微笑。前几天去雪穗家时看到的那个小杂物袋已经缝得差不多了。“就快完成了呢。”

    “嗯,只要再做最后的修饰就好了。”

    “可缩写是RK呢。”江利子看着绣在上面的字母,“唐泽雪穗()不应该是YK吗?”

    “对呀,不过,这是要送我妈妈的礼物,我妈妈叫礼子()。”

    “哦,这样啊。嗯,你真孝顺。”江利子看着雪穗灵巧运针的手指说道。

    7

    菊池文彦因清华女子学园初中部学生遇袭事件遭到警方怀疑,是显而易见的事。首先,星期四早上,他在会客室接受警察问话。警方问了什么、他如何回答,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回到教室后,仍沉着脸一言不发。当然,也没有人找他说话。警察连日造访的异常情况,使每个人都感到非比寻常。

    雄一也没有和菊池说话,向警察透露钥匙圈的事让他感到内疚。

    星期五早上,菊池又被传唤,离开教室。穿过桌椅走向出口时,他没有看向任何人。

    “好像是清华的女生遭到袭击了,”菊池出去后,有个同学说,“所以警方怀疑他,听说他的东西掉在现场。”

    “你听谁说的?”雄一问。

    “有人跑去偷听老师聊天,事情好像很严重。”

    “被袭击得怎样?是被强暴了吗?”有个男生问,眼里满是好奇。

    “一定的嘛!听说钱也被抢了。”打开话匣子的人压低声音传播消息。

    雄一察觉四周的人全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大概是想起菊池窘迫的家境。“可是,菊池说不是他,”雄一试探地说,“他说那时候去看电影了。”

    有人说,这实在可疑。好几个人点头附和。也有人说,他当然不可能老实招认。

    看到桐原也和大家围在一起,雄一感到有些意外,他本以为桐原不会凑这种热闹。莫非因为前几天照片的事,桐原对菊池产生了兴趣?

    雄一脑中转着这些念头,看着桐原,不久便和他对上了眼神。桐原注视了雄一一两秒钟,便起身离开。

    8

    事件发生四天后的星期六,江利子和雪穗到藤村都子家去探望她。这提议出自雪穗。但是,她们在客厅等了又等,都子并没有露面,只有她母亲出来,万分抱歉地说都子还不想见任何人。

    “伤势很严重吗?”江利子问。

    “伤势其实也还好……只是啊,精神上的打击就很……”都子的母亲轻叹了一口气。

    “找到歹徒了吗?”雪穗问,“警察问了我们好多事情。”

    都子的母亲摇摇头。“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我们没关系……藤村同学没看清歹徒?”雪穗轻声说。

    “因为是突然从后面被套上黑色塑料袋,什么都没看见。后来脑袋又挨打,昏了过去……”都子的母亲眼圈红了,双手掩口,“她为了准备文化祭,每天都很晚回来,我早就替她担心。这孩子是音乐社社长,放了学总是留在学校……”

    看到她哭泣,江利子觉得很难过,甚至想早点离去。雪穗似乎也有同感,看了看她说:“那我们还是先回去好了。”

    “好吧。”江利子准备起身。

    “真的很对不起,难为你们特地来探望她。”

    “哪里。希望藤村同学能够早点振作起来,也早日康复。”雪穗说着,站起身来。

    “谢谢。啊!不过,”这时候,都子的母亲突然睁大了眼睛,“虽然遇到了那种事,但她只是被脱掉衣服,那个……她还是清白的。你们一定要相信。”

    江利子非常清楚她想说什么,因此有点惊讶地与雪穗互望一眼。她们虽然都没有说出口,但每次提起这件事时,都以都子遭到性侵犯为前提。

    “当然,我们当然相信。”雪穗回答的语气却好像从没那么想过似的。

    “还有,”都子的母亲说,“之前,你们两位好像都把这起事件当作秘密,以后也拜托你们继续保守这个秘密。再怎么说,这孩子往后还有好长的路要走。这种事要是被捅出去,不知道背地里会被说成什么样子。”

    “好的,我们知道。”雪穗坚定地回答,“我们绝不会向任何人提起的。即使以后有什么谣言,只要我们否认就没事了。请转告藤村同学,我们一定会保密,请她放心。”

    “谢谢你们。都子有这么好的朋友真是幸福,我会要她一辈子都把你们的恩情牢记在心。”都子的母亲含泪说。

    9

    菊池似乎是在星期六洗清嫌疑的,之所以用“似乎”,是因为雄一直到星期一才听说此事。这在同学之间已经成为话题了,他们说,今天早上换成牟田俊之接受警察盘问。

    一听此事,雄一便去问菊池本人。菊池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望向黑板,冷冷地回答:“嫌疑是洗清了,那件事就算跟我无关了。”

    “那不是很好吗?”雄一高兴地说,“你是怎么证明清白的?”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证明那天我真的去看了电影。”

    “怎么证明的?”

    “这很重要吗?”菊池双手抱胸,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然你希望我被抓进去是不是?”

    “你在乱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这么想?”

    “既然这样,就不要再提这事了。光是想起来,我就一肚子大便。”菊池依然望着黑板,不看雄一一眼,显然对他怀恨在心。菊池多半隐约察觉到,是谁向警方透露了不倒翁的主人。

    雄一寻思着能让菊池开心的方法,便说:“那张照片,如果你想调查,我陪你。”

    “你在说什么?”

    “就是……拍到桐原他妈和男人在一起的那张照片啊,不挺有意思吗?”

    然而,菊池对这个提议的反应却不如雄一预期。

    “那个啊,”菊池歪歪嘴,“我不想弄了。”

    “啊?”

    “我没兴趣了。仔细想想,跟我根本没什么关系。那么久以前的事,现在也没有人记得了。”

    “可那是你——”

    “再说,”菊池打断了雄一,“那张照片不见了。”

    “不见了?”

    “好像是丢了。也可能是上次打扫家里的时候,不小心扔掉了。”

    “怎么这样……”

    那是我的东西!雄一很想这么说,但看到菊池如能剧面具般毫无表情的脸孔,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弄丢了别人的宝贝照片,菊池完全没有抱歉的意思,像是在说“不必为了这点小事向你道歉”。

    “那种照片,掉了也没事吧。”说着,菊池看了雄一一眼,眼神可以用瞪来形容。

    “嗯,哦,是没什么关系。”雄一只好这么回答。

    菊池起身离开,似乎表明不想再交谈下去。

    雄一疑惑地目送菊池的背影。这时,他感觉到来自另一个方向的目光。他望过去,是桐原在看他。那种冰冷的、审视事物般的眼神,霎时让雄一周身掠过一阵寒意。但桐原很快便低下头,读起文库本。他的桌上放了一个布制杂物袋,以拼布做成的袋子,上面绣了“RK”。

    当天放学后,雄一刚走出学校不远,右肩突然被人抓住,一回头,只见牟田俊之一脸憎恨地站在那里,身后还有两个同伴,表情也毫无二致。

    “来一下。”牟田的声音低沉清晰。声音虽然不大,但隐含的威力足以让雄一心脏收缩。

    雄一被带进一条窄巷。牟田的两个同伴把他夹在中间,牟田站在他对面。

    牟田抓住雄一的领口,像勒住脖子般往上提,个子不高的雄一不得不踮起脚尖。

    “说!”牟田恶狠狠地说,“是不是你出卖了我?”

    雄一拼命摇头,害怕得脸都抽搐起来。

    “骗子!”牟田圆睁双眼,龇牙咧嘴地逼来,“除了你还会有谁?”

    雄一继续摇头。“我什么都没说,真的。”

    “还在撒谎,白痴!”左边的男生说,“你找死啊!”

    “老实说,说!”牟田用双手晃动雄一的身体。

    雄一被顶在墙壁上,背上传来水泥冰冷的触感。

    “真的,我没骗你,我什么都没说。”

    “是吗?”

    “真的。”雄一身体后仰,点了点头。

    牟田瞪着他,过了一会儿,松开了手。右侧那个男生冷笑一声。

    雄一按住喉咙,吞了一口口水。没事了,他想。但是,下一瞬间,牟田的脸便纠结成一团。一眨眼的工夫,雄一便被撞倒,四肢着地趴在地上。

    冲撞的力道留在脸上,明白过来,雄一才发现自己挨打了。

    “除了你还有谁?”随着牟田暴怒的吼叫,一个东西塞进雄一嘴里。直到他歪向一边,才知道那是鞋尖。牙齿咬破了嘴唇,血的味道扩散开来。他正想着“好像在舔十元硬币”,剧烈的疼痛便席卷而来。雄一遮住脸,缩成一团。

    在他的腰腹部,牟田一伙的拳脚如雨点般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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