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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走了,你怎么办”,这不是他应该考虑的问题吧?她还能怎么办?他是在担心她吗?是对她这个天字一号倒霉蛋,动了恻隐之心?如果是这样的话,不枉她叫了他一路舅舅!他曾几次三番救她,投桃报李,她是不是应该送他个什么礼物表示感谢?他返回洛阳就要成亲了,她干脆送他个礼物当贺礼好了!
可送什么好呢?他又不缺金银珠宝,她要是从温乐公主的嫁妆里挑一件送他,也拿不出手,毕竟不是她的东西。为何给盛煦然出主意时,她就信手拈来,轮到自己,反而绞尽脑汁也想不好了呢?
舒婵想了半宿,半夜爬起来,翻箱倒柜一通挑拣,终于找到合意的,抱着一团红色的丝罗倒在榻上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两日,舒婵就一门心思呆着船厢里穿针引线。她想了半宿的贺礼就是一双喜袜,材料用上好的红色丝罗,再用五彩丝线绣上祥云朵朵和喜鹊衔枝的图案。她向来没有什么耐心做女红,可一想起那人严厉挑剔的眼光,哪怕手指被扎破血也强捺住性子一针一线地缝制,不假手于他人。
之所以想送他喜袜,一来是觉得实用,礼轻心意重;二来这大红的喜袜也就成亲当日穿穿,穿过之后就和喜服一起压箱底了。普通人家,男子的喜袜一般是由自己的母亲或姐妹来做,而富贵人家多是在铺子里定制,他若是嫌她做得不好,回去再买便是。
柴峻几次来,舒婵都没空搭理他,不过柴峻非但没有生气,还高兴得快飘起来了!他媳妇终于开窍了!终于安下心来了!贵为公主,却能亲手为他缝制喜袜,这难道还不能说明她的心意吗?这臭丫头,总还算有点良心,不枉他掏心掏肺的对她!柴峻感动得眼角都湿润了。
两岸山峰耸峙,河面开阔,五艘船呈一字先后排开,迎风破浪,向北进发。
盛煦然在甲板上找到温在恒,问他:“若杉呢?若杉去哪儿了?”
温在恒望着远处船后翻起的波浪,没有回答。
盛煦然急了,抓住他的手臂又问:“他是不是回洛阳了?你要干什么呀大哥?”
温在恒看着他,眸色深沉,道:“遵从本心,做我认为对的事。”
盛煦然大惊失色,往后退了两步,双手抱住头,吼道:“大哥,你疯了不成?”
“你就当我疯了吧。”温在恒淡然一笑。
“那丫头有什么好?何况她根本不知你的心意!值得你为她拼死拼活,放弃所有?你要做的事即便做成了,你和她也只能浪迹天涯,做一对亡命鸳鸯!做不成,她和她的父母必死无疑,而你不死也要废了!你想明白了没啊大哥?”盛煦然苦口婆心规劝道。
“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她必死。她死了,不用别人废我,我也废了。”温在恒道,“你不懂爱一个人的滋味,完全没有退路的。只要能救她,哪怕希望渺茫,我也要拼尽全力一试。”
盛煦然含泪摇了摇头,道:“大哥,为了那丫头你连十几年的兄弟情谊都不顾了吗?马嵬驿你就不该冲进火场救他,她一死百了,所有人都解脱了!”
天空中乌云密布,一如温在恒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