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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顺着言落月的视线望去,姬轻鸿迎光捏着一只白玉酒杯,手背指节几乎与白玉同色。
听见江汀白的答案,姬轻鸿转头冲他一笑,语气颇为调侃:“如果宓记尘今天不是平常的装束,你要怎么办?”
江汀白沉稳地回答道:“那就到时候再办吧。”
……
很快,言落月就明白了他们俩这番问答的含义。
飞舟按下云头,落在萝卜峰的平坦的校场,惊起了附近树林中细碎的鸟鸣。
言落月步下悬梯,打量着这座锦绣蔚然的山峰。
听见飞舟降落的声音,深林中枝条微动。
只见一个人影拨开藤蔓,跨过地衣,宛如楚人巫歌中描绘的山鬼那样,披着清晨的白露,手握杜若石兰而来。
——美人、大美人、超漂亮的大美人。
这是言落月见到漂亮姐姐时的第一个念头。
来者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皮肤白皙而晶莹,身姿窈窕又多情。
她的容颜雌雄莫辨,美丽中含着一丝英气。女装时宛如漂亮的少年反串,男装时又会显得像个女扮男装的丽人。
此时此刻,美人穿着一身飞天壁画般的红裙,臂上牵着一条柳黄色的薄纱披帛,腕上带着七八个细细的金镯。
至于她玉白的双脚,则赤/裸地踩在地面上,足趾陷进松软的落叶之间,却不沾一丝泥土。
大美人雪白的左脚腕上系着一条红色的细绳,红绳在细细的足踝上绕了几圈,垂落下来的流苏尾巴,柔柔地拂在她的脚背上。
“师父,师兄,你们回来了?”大美人笑盈盈地问候道。
言落月注意到,在见面的一瞬间,江汀白似乎额外朝大美人的装束看了一眼。
然后,他开口叫道:“二师妹。”
一涉及到人情世故的问题,巫满霜的反应就会变得有点慢。
听见这个叫法,他迷惑地抬头看了江汀白一眼。
——不是说好是二师兄吗?
还是言落月迅速叫了一声“二师姐”,巫满霜才顺着她的称呼跟上。
二师姐被如此唤了一声,低下头看向言落月和巫满霜。
她很快就从两小只的身高上猜出了他们的身份,大美人有点惊喜地问道:
“师父,这是咱们峰新来的师弟师妹呀?”
姬轻鸿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二师姐弯下腰,依次从两个小家伙身上打量过。
“你们好啊,小师弟和小师妹,或者小师弟们,或者小师妹们。”
言落月:“?”
等等,这个打招呼的称呼方式,是不是有点问题?
再直起身来时,大美人显然已经看出了两人的跟脚,充满感慨之意地望向江汀白。
“大师兄,咱们峰的含人量又降低了啊。”
猝不及防的江汀白:“……”
料不到会听见这句话的言落月和巫满霜:“……”
这一刻,作为本峰中唯一的纯种人类,江汀白难得地感觉,自己的压力好像有点大……
言落月现在确定了,大美人师姐美则美矣,就是不知为何,脑子好像有点脱线。
江汀白轻咳一声,提醒道:“二师妹,你要去泡水吗?”
“嗯,我正要去呢,多谢师兄提醒。”
美人师姐冲江汀白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又对着言落月与巫满霜摆了摆手。
“那么,等会儿再见了,小师弟、小师妹。”
或许因为确定了言落月和巫满霜的种族与性别,这次,她没有再亮出那个迷惑的称呼。
目送着她窈窕的身姿渐渐远去,江汀白才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像你们刚刚见到的这样,这是你们二师姐或者二师兄,宓记尘。”
巫满霜有点迟疑地问道:“什么叫做‘二师姐或者二师兄’?”
这个说话方式,很难不让人怀疑,江汀白是被这位记尘师姐传染了啊!
江汀白沉声道:“她……他的跟脚有点特别,你们平时注意留心记尘的装束,如果他做男装打扮,就叫他二师兄。如果她穿女装裙裳,就叫她二师姐吧。”
居然还有这种讲究?
言落月思考了一下,把目光投向姬轻鸿:“师尊一般会怎么称呼二师姐?”
姬轻鸿轻笑一声:“只有你们江师兄才有这么多讲究——他觉得要尊重宓记尘的心愿,打扮成男性时就叫人家师弟,打扮成女性时就叫人家师妹。”
“我一般不管穿什么,都是直接叫名字。”
言落月:“……”
好吧,这个辈分差,她是学不来了。
本来,言落月还好奇过,宓记尘的“跟脚有点特别”,是不是代表她是某些可男可女的妖族。
但当事实摆在眼前时,言落月这才发现,原来她的想象力还是弱了一筹。
那是他们进入山门的第二天。
言落月和巫满霜还在熟悉萝卜峰的过程中,他俩早起探险,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后山。
后山飘荡着一层湿润的水雾,与冬日截然不同的温暖气息扑面而来。
龟族天性就喜爱潮湿的环境,言落月下意识深深地吸了口气,让湿润的水汽充盈自己的肺腑。
言落月:“后山有温泉?”
巫满霜建议道:“先去看看。”
然后,两人就和后山温泉里刚刚出浴、身上几乎寸丝未挂,只在脚腕上系着几圈红绳的二师姐……或者二师兄,当面相逢。
温泉附近本就水雾氤氲,天然就遮掩视线。
不知宓记尘修炼的是何种功法,在走进他或者她身前三步的时候,言落月和巫满霜甚至都没发现这里有个人!
实不相瞒,在刚刚碰面的那一瞬间,言落月和巫满霜都抬起手来,想要第一时间去帮对方捂眼睛。
但半秒钟后,他们每个人都震惊地发现——这其实毫无必要。
因为宓记尘这个人,ta真的是很特别的……就是非常特殊的那种……即使光着身子走在大街上,都可以面不改色,也无需让旁人改色的那种存在。
因为,ta就根本没有任何性/征!
言落月:=口=
需要说明的是,此刻没有任何性/征的意思,就是没有任何性/征。
在宓记尘玉白的喉咙处,并无喉结。
沿着ta的线条向下,胸口平缓。
再向下……就连双腿之中的那个部位,肌肤都是无比平坦,既无凸起也无凹陷。
实际上,宓记尘的整副身躯,都平滑得宛如一具商场里摆放的塑料服装模特。
——不得不说,这是真的很模特。
毕竟,ta连乳/头都没有啊!
言落月:“……”
在言落月哑口无言,震惊她全族上下的目光里,宓记尘弯腰,从岸边提起一件衣裳。
他当着言落月和巫满霜的面,大大方方地把那件男式外衣披好。
“小师妹,小师弟。”宓记尘含笑同他们两个打了个招呼,“我每天会来后山泡水,让你们见笑了。”
言落月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舌头:“师兄,你这是……”
她问的有点含糊,但宓记尘却瞬间明白了言落月的意思。
“哦,你是想问我的跟脚吧。”宓记尘爽朗地笑道,“我的外形嘛,是一只白玉笔。”
所以说,不是他的肌肤白皙如玉,他的笔管本来就是玉质的啊。
听到这里,言落月恍然大悟。
在凡人的传说故事里,妖精两个字往往相连。但修仙界中,这两个概念则是分开的。
像言落月和巫满霜这样的存在,是妖。
而类似于月老庙执念、白玉笔化人之类的存在,则是精。
毫无疑问,宓记尘他,是一支白玉笔精。
——这就难怪宓记尘没有性别。
你什么时候听过,笔还能分成“男笔”和“女笔”的?
这又不是在讲法语,还分个阴阳词性!
这一瞬间,言落月终于明白了,为何即使在入浴时,宓记尘也没有摘下脚腕上的红绳。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毛笔尾巴上自带的挂绳吧。
这个发现,无疑解开了言落月心头的疑惑。
——也顺便替这个师门解决了存在已久的难题。
当天中午,江汀白惊奇地发现:言落月和巫满霜只用一个称呼,就成功地破解了他从前每次想叫宓记尘时,还要先看一眼衣衫的麻烦。
他俩管宓记尘叫作:二师笔。
宓记尘笑眯眯地摆摆手:“诶~”
江汀白:“……”
坚持着根据衣衫切换称呼,足足坚持了几十年的江汀白,此刻突然有点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