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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急不慢地把面纱重新戴好,一低头一抬眸,面纱便遮住了他的那张脸,那是我这些年见过最出众的一张面孔,比陈美人年轻时还要美艳百倍。
陈美人和他相比,泥也算不得了。我读过几百本野艳集,都是说女子如何如何娇媚艳丽,从没有一本告诉我说,这世间有男子的容貌更甚女子,他像是草原上新生羊羔的眼瞳,干净无邪。
我这一眼,就把他那张面孔刻到了心里,我以后写爱恨绵绵的话本子,就要按照这种男子的样貌描写,保准把闺阁姑娘的心都磨得痒痒的。
他看了我一眼,又匆匆收回了目光,是我放肆的打量才让他不适了,我又低下了头跪拜腾格里。
不知道即墨缈有没有看见那个男子面纱下的真貌,我偷窥一眼她,见她并无异动,应当是了,她如此规矩的一个女子,怎么会在祭拜天神的时候走神呢,还请腾格里原谅我的魂不守舍。
我再抬起头时,这场风的仪式已经结束。
“可以站起来了。”即墨缈告诉我。
萨满法师和那几个小老头开始商议,他们似乎真的从腾格里那儿得到了天神的指示。
我见所有人脸上都十分严肃,渐渐忍住了想要嘲笑他们的想法,他们的虔诚有那么一刻使我动容。
我在母亲的脸上也见过这样的神情,那时候哥哥生了很严重的热病,好几天都浑身滚烫。
母亲跪在合宜殿的那棵松树下,那是她刚入宫时种在殿外的小苗,她跪了整整一夜,我要陪着她,她说我不是上九乾神的侍徒不应该陪着她。
母亲要我回寝殿安歇,她不知道我趴在窗户前看了她整整一夜,第二天她睫毛和头发上都沾着晶莹的露水,朝霞红的扎眼,射到她发间的露水上竟变成了金色,我一直觉得哥哥能恢复得那么快,是因为医官的尽心,可我同时也不否认母亲的虔诚。
他们终于商量出一个结果,祝冬和我都听不懂失韦话,我们只能依靠即墨缈的叙述理解萨满法师的决定。
法师说,“腾格里降下法令,其四女是受了他的庇护。”
我暗自想,如果腾格里真的有明,他应该在我们初遇狼群时就出手相助,这样一来,那千百的生命便不会被狼群扯碎。
我还是愿意相信救我们的是那个叫博端格的人,我想起即墨缈告诉我的话,决定回头碰见那人一定要给他赔礼道歉,咬出血的伤口可不是小事。
“海子干涸确实和这几人有干系。”萨满法师说。
即墨缈先听懂了这句话,把这话翻给我和祝冬听,祝冬无语,很快地向我吐了下舌头,我脑子里忽的觉得她这个动作和那个失韦女子手上牵住的大狗有某些地方神似。
“河水干了关我们什么事?”我对即墨缈抱怨。
“别说话——”她警告我和祝冬,带着我们两个半大的孩子可真不让她省心,我觉得还是应该乖乖听她的话,以免我们回不到南魏。
地上盘腿坐着的几个老头一齐仰头端看我们,祝冬被吓得往即墨缈身后躲,吐舌头也是再也不敢。
法师又说,“海子干涸并不是一件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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