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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城人民医院。
手术室红灯还亮着。
手术室安静，不仅因为手术难度系数，是还因为这次手术的主刀医生是在心外科以高冷闻名的顾时沉。
今天心外科手术多，顾医生一天基本全待在手术台上。
即使穿了最普通的手术衣，也能一眼在人群中认出那清隽修长的身形，那双深邃幽冷的眼眸。
顾时沉动作有条不紊，嗓音淡漠平静：“血管钳。”
整个手术室，除了顾医生的声音，就是器械碰撞声。
顾医生主刀的手术室，出了名的安静。
“镊子。”
“电切刀。”
王医生在一助的位置，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好几秒没动作。
顾时沉掀起眼皮，重复：“电切刀。”
感受到顾医生冰凉的目光，王医生这才回过神，颤颤将电切刀递过去。
这边才连上器械，“刺”一声，大量鲜血喷出。
“顾医生！”
王医生这才如梦初醒，额头上滑落下汗来，动了动嘴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血染红了手套，溅到了脸上额头上。
顾时沉依旧是一幅淡漠平静的模样，淡声道：“再给我一副手套。”
巡回护士递了手套过来，又为顾时沉擦净脸上的血。
王医生在一旁颤颤发抖，“顾医生……”
每个上手术台的医生都必须保持最好的状态，最忌带个人情绪，如果因为个人问题导致手术出现意外，无论什么原因都不可饶恕。
更何况，这件事今天发生在顾医生面前。
所有人都知道顾医生脾气多凶，又有多洁癖，本来就安静的手术室气氛缓缓变得僵硬。
一旁的巡回护士问：“顾医生手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顾医生的手伤了谁也负责不起。
顾医生只是淡道：“我没事。”
王医生松了口气，正要重新执刀，顾时沉眼皮都没抬，嗓音淡漠却寒凉：“你出去，换莫医生进来。”
麻醉师皱了皱眉：“可是莫医生还没有做过一助，而且这是肺叶切除和切除心脏肿瘤的大型手术……让莫医生来会不会……”
加大手术风险。
不只是他，其他人也在担忧。
这时心电监护仪想起了危险警报声，守在仪器旁的护士喊道：“病人血压持续下降——”
而在如此危急关头，顾时沉只淡声道：“没事，去喊他来。”
淡漠的嗓音有斩钉截铁的意味，兴许别人说出这句话会引人担忧，但顾医生说出却莫名有安定人心的力量，也抚平了手术室里的焦躁。
莫医生来了基本就是搭把手，基本是顾时沉一个人做完了剩下的手术。
“除颤器。”
“充电20J。”
直到病人心脏重新开始跳动，手术室的气氛才变得不那么僵硬了。
莫医生长舒一口气，第一次上当一助，而且第一次在大型手术中当上了当顾医生的一助，简直踩了狗屎运，这样高的，够他出去吹一阵子了，但又因为面前是顾医生，便一边害怕一边快乐。
剩下的是缝合，顾时沉还没说什么，莫医生已经抢先道：“顾医生，我来吧我来吧，别的不行，缝合我还是可以的。”
顾时沉点点头，道：“辛苦了。”
“各位辛苦了。”
“顾医生辛苦了！”
顾时沉脱下无菌手套，从手术室出来，洗了把脸，将手臂和手指细细清洗。
有要准备手术的主刀医生也过来洗手消毒，见到顾时沉，道：“顾医生，刚刚你的电话一直在响，我们都在想，你家里是不是有急事啊。”
“听说你的手术室今下午出了点儿状况，我们就也没进去说，怕干扰你。”
顾时沉淡声问：“是谁？”
医生想了想那个备注，道：“……眠？”
听起来，是个很亲近的称呼。
所以科室里的人看到，都以为是顾时沉家属。
一听到这个名字，顾时沉脸色倏然冷下来。
他又想到了上午他和谢子遇“抱在一起”的画面。
医生察觉他的心情波动，虽然顾医生平时也高冷，但明显感觉此刻顾医生的心情尤为差劲。语气带有三分关切，七分八卦：“怎么了？难道家里真的有事？”
顾时沉并没有表现得多么焦急，他抓住了重点，但是闻起来声线毫无情感波澜，淡漠低沉：“一直打？”
“对，刚才你的电话一直在响。”
顾时沉抑郁了一天的情绪突然莫名消解了许多，但他想到了季眠今早干出的勾当，想到了他再次言而无信，眉眼端得冷淡，脸色紧绷，嗓音冷淡：“他不是家属。”
“他是路人甲，我只是懒得打全名。”
说完，不给人质疑的机会，就急匆匆出去了。
只留了一个冷淡的背影。
“……？？？”
那个隐晦而亲昵的名字，让他们刚才猜了那么久，连金屋藏娇都猜出来了，居然什么都不是。
为什么顾医生懒得这么清新脱俗？
不过，顾医生为什么突然跑那么快？
顾时沉大步走到房间，拿了手机，才摸到手机，手机便又响起铃声。
顾时沉翻开一看，果然是季眠。
但他并不想接季眠的电话。
他在拒接和不接之间犹豫，最终按了拒接，认为这样更能表达自己的态度。
另一边的季眠：“？？？”
昨晚不是好好的吗，今天怎么就不接他电话了？
想起今早顾时沉望过来的那一眼，的确泛着冰冷阴沉的气息，不知道是心情不好，还是想和自己保持距离。
季眠心想，算了算了，这件事还是让谢医生经手吧。
因为顾时沉和林星的关系，他本来也是要避嫌的，但又怕麻烦谢医生。
这样看来，还是不得不再麻烦一下谢医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