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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步伐中出现了几次明显的重心偏失,甚至在长-枪刺挥间都显出了如预赛时那般,不留余地的决绝——似乎一切都在证明,动力装甲所能使用的能量的确不多了……
他心中的不舍跟着越发膨胀,胸膛的狂暴气息反倒渐渐收缩。为了能尽量挽留住这些莫名冲动,他索性把大剑往台上一插,顺手将上身那件飘飘颤颤的破皮衣扯下,随地一抛,瞳中带着跃跃红光,赤手空拳迎上了枪武士。
麦特尔手中的金色长-枪舞动间依旧势如飞龙,更带着旋转中的圆锯,似乎只要轻微磕碰到身体就能撕裂开大片创伤。
然而就算是赤手空拳,这点粗浅招式也根本无法挡住埃蒙。他只等金光刺上前来,旋动脚尖轻松闪过带锯枪头,右手凝着红芒往枪杆上一锤将其荡开,左手连挥甩出两团光球,挡柱空中那对碍眼的金盘,再一个不假思索的点脚轻跃,避过紧随而来的强光射线,枪武士面前终是门户大开了。
他正要携着下坠冲力,爆起红光一拳摧垮对手那层防护重甲。不料麦特尔竟也瞬间做出了应对,舍弃长枪用力一顿脚,举着铁拳迎来,浑身盔甲表面更是刹那裂出无数细缝,缝中金光点点,也不知藏着什么杀招。
埃蒙见他居然弃了武器似有后招,不惊反喜,忍不住轻笑一声,右拳微微一收,毫无顾虑地对准了铁甲拳套砸下。金色与红色的拳头在空中相聚,几乎无声无息的神力碰撞过后,清脆的金铁声终于伴着风啸响起。
麦特尔怎能抵过埃蒙举大剑如无物的蛮力,被红色光拳顶着直压向擂台。沉重的钢铁身躯撞在坚硬黑石上,刚擦出一片细碎火花,就被盔甲缝隙间耀出的金光吞没了。枪武士显然要凝聚全身能量施展出最后一击,从他手臂前端更瞬间延出两道铁钳,一左一右紧扣住对方的右拳,不让他逃离开攻击范围。
胸甲上本已泛白的能量核心眼看着再次汇聚起金光,要直奔他胸膛而来,埃蒙却大感失望。他还以为对方攒了半天劲,会有什么新绝招,没想到还是这点伎俩……能量光柱的发射过程他早已烂熟于心,没有片刻犹豫,以对方的铁拳为支点,轻松一扭腰就避过了铠甲正面。
却不料那倾力一击的能量光线并非朝他冲来,而是诡异地斜斜射出,对准了不知何时停滞在他背后空中的圆盘。光线在圆盘的金色光盾上一转,竟按着早已计算好的角度折回,不偏不倚正射向埃蒙被紧扣住的右手。
金光折向的速度快得根本无从反应,一晃眼就已烫到了大剑士旋身翻转后露出的胳膊内侧。饶是埃蒙神一般的直觉早一分预感到了危机,在这避无可避的情况下,硬是带着手臂肌肉往外挪了一线,再加上汇聚于右手的神力并未消散,多少抵掉了部分能量。但余下的强光射线依旧威力难当,如烧红滚刀般钻去了他手臂侧面的一片肌肉,留下一块焦黑的弧形缺口。
钻心疼痛没能吸引去埃蒙过多的注意,因为那道光柱径直穿过他手臂后,竟又射到了正前方早已守在空中的另一面圆盘上。光柱折过一个狭窄夹角,陡然上移了几分,再度冲向大剑士的胸膛。
只不过相同的手段岂能让埃蒙再度吃亏。虽未来得及回头一探究竟,但一感觉手腕上传来那阵烈火噬咬的痛,他就瞬间猜想到了对方能使用的手段。
这金色神力居然还能转向,有意思……危急关头,他仍不忘为对手难以捉摸的怪异力量暗赞一句,手下却毫不留情。借着翻滚的冲力,他无视手臂伤口猛地一使劲,把那几百斤重的枪武士连胳膊带腿举到空中,正好挡在面前。
被二次折射的光柱不偏不倚击中了它主人的肩部关节,尽管已多次削弱,但这金光穿过动力装甲后仍有余力直射进黑石地面,留下手臂粗细的一个深洞。
枪武士倾尽全力的一击,辗转两次后却最终落到了自己身上。他的肩部同样被灼热能量烧出个漆黑大洞,可纵然痛得浑身不住打颤,也愣是没吐出半句呻吟。然而动力装甲毕竟遭受重大损伤,能量弧光沿着那圆形裂口中闪烁了一阵,伴着几声轻微爆炸,他胸前的能量核心终于灰暗了下去。
由于埃蒙在危机关头用力过猛,两人去势未停,都在地上翻了几个滚。待到起身时,他才发现对手因为禁不住能量损耗和重度伤势的双重打击,早已散去金光陷入昏迷了。
挺不错的……他回想对方在这胜负一搏中的表现,忍不住要为他点头称赞,却又恍然发觉,就在刚才那记实打实的拳风对抗后,体内的狂暴之气也消失得干干净净。此时此刻,他心中除了空明如水的安宁,唯余下一丝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怅然之感。
该算是遗憾吗?没有了那外来气息的鼓动,他有些拿不准自己的感觉,但唯一能确定的是,如果能保留那股让他感到分外鲜活的气息,倒也未尝不可……他清冷的心底连叹息也无法作出,只能木然将这强撑到最后的对手缓缓拉至擂台边缘,这才朝小心翼翼躲在死角处的红衣裁判瞥去一眼。
沉沉的号角声响起,陷入混乱中的冠军之战终于宣告结束。尽管看台上已是一片狼藉,欢呼和掌声依旧毫不吝啬地从各个角落传来,向这位名副其实的竞技场王者致以敬意。
然而这些声音已全无法钻进埃蒙耳中了。他静立在失去意识的对手身边,斩马大剑就插在不远处地面,他却没想要去收起,冷漠的面孔上也见不到丁点表情,只是茫然站着,看向天边欲坠的斜阳。
沉重的机械滚轮声将埃蒙从胡思乱想中唤起。他随意朝身侧一瞄,四名身着红黑军服的岩城士兵正驾驶履带救护车开上擂台,要带这位重伤选手前去治疗。
他默不吭声冷眼旁观,看着几人合力把枪武士扶到车后那块特制拖板上,又伴着隆隆轰鸣驶下擂台,这才仿佛双耳被打通般,听到了从观众席上传来的,延误些许时间却更添热烈的喝彩声。
无数鲜红色的飘带从空中纷纷扬扬落下,混着闪出彩光的细碎亮片,那是标志着大会结束的最后仪式。
他看向空中如血一般飞扬的绸带,忽然想起手臂上还有处伤口未曾检查,正想要低头看一眼,就听远处遥遥传来格洛莉娅兴奋到发颤的呼喊:“大个子!这边这边!我们在这儿呢!”
他习惯性地转头回望,女孩正立在那片碎石废墟旁的栏杆上,也不管危不危险,只顾手舞足蹈地向他示意。女领主带着一帮伙伴立在她身后,也对着他不停挥手。虽然身后还有不少被缓缓运走的伤者,但众人脸上大多都挂了些笑意,因为亲近而油然生出的自豪感,足以抵消之前那场爆炸留下的唏嘘。
埃蒙却毫无反应,只是肃然看着那群人。他们应该算是同伴,至少从和莉娅的关系上看应是如此的,但他却不知该如何去回应那些善意的笑脸。没了那股狂暴气息,他似乎也提不起兴趣摆出让他自己都困惑无比的表情,甚至根本不愿去想。
夕阳透过竞技场侧面的墙孔,照出一道道悠长残影。他只能停留在那些仍被不断拉长的黑影中,仿佛自己就是墙体的一份子,连影子也伸展变化得一模一样。
女孩在栏杆上空舞了半天手,见埃蒙还不回来,心里不由泛起了嘀咕。往常她只要一喊,不管怎样,大个子总会用各种方式回应的,就算不吭声也好,至少人得过来吧?就算人不过来,至少……嗯,好像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嘛!
难道说……大个子受伤太严重啦?虽然她不信战无不胜的埃蒙会轻易受重伤,但一想到刚才造成混乱的恐怖光柱,又免不了提起担忧,赶紧唤来柯尼化身大猫,抓着他脖颈就往围栏下跳。
迎着夕阳越靠越近的女孩身影,终于让埃蒙从泥塑状态转了出来。他下意识地不想让莉娅看出自己此刻的异样情绪,转身迈出几个大步,拾起大剑后再一回头,女孩已跳下猫背,立在擂台坑坑洼洼的石面上了。
“大个子!咳……快,快过来吧。”她来到近处,才惊觉埃蒙可是裸着上身没穿衣服呀!
她忽然脸上一红,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好意思,眼珠滴溜溜转了几下,就瞄到旁边重新变为人形后,只顾抬头盯着天上那些红丝带猛瞧的猫少年,立刻有了主意。
“赖皮猫,斗篷借我用一下呗!”她笑嘻嘻拍了拍柯尼的肩膀,拿眼上下一打量,嗯……应该勉强能遮到大个子胸口吧?
“斗篷?你要我的斗篷干嘛啊?”猫少年先是一愣,不明白女孩的用意。
莉娅哪好意思说出理由,含含糊糊直管讨要:“这个嘛……哎呀,你就别问啦,先借我用用,一会儿就还你。”
“……不行。你不说清楚,我才不给你!”少年可不是没吃过她的亏,警觉地护住了自己的斗篷。
“给我用用嘛,很快就还你啦!……啧,真小气。”女孩跟他扯了几个来回,披风也没弄到手,反累得够呛。她这一天来来回回地跑,竞技场里又出了几次怪吓人的事故,到现在只能说是精疲力尽了。她再懒得去跟柯尼扯皮,直截了当抛出了筹码:“三包鱼片干,能给我了吧?”
猫少年眯着眼睛暗自盘算了几下,义正言辞地摇头拒绝了:“十包。”
“……四包。”
“……九包。”
两人就在这万众瞩目的擂台上,因为几包鱼干讨价还价,争执不休。
埃蒙静静看着这在工坊发生过无数次的情节,忽然就从心底涌出一丝慰藉般的熟悉温度,将他骤冷的心情稍稍烘暖了些。
随后,他感到肩上开始有东西飘落。那漫天的红丝带飞扬飘洒,终是落定下来,重重叠叠覆在他身上,缠在他的臂弯,垂到他依旧没见点滴汗水的胸前,就似给他织出了件层层漏风的血红披肩。
他侧过头看着肩膀上鲜红的丝带,只觉像极了蒙面傀儡人爆炸后洒出的温热药水,或许正是那血浆般的药剂,才阴差阳错地引发出了他内心深处压抑已久的躁动。
要抓个来试试。他无所顾虑地下了这决定,顿时将所有不该浮动的思绪重新压如沉渊的心海,脸上漠然如常,找不到任何变化。
广播塔里已近乎癫狂的杰西不停嘶吼着“J神”的名号,带动了满场观众,都不约而同应和起来,仿佛祈祷神助般呼着他的名字。
在这环绕全场的同一声呐喊中,红发剑士的内心却无一丝波动。他只是静静往前踏步,披着一身迎风飘舞的红绸,背着金红的夕光,扛着依旧锋锐未损的斩马大剑,笔直朝向那最关心自己的女孩,毫不犹豫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