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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高声喝道:“护驾。”
有些沉沦的兵卫清醒过来,纷纷聚集起来护驾。枪车辕车迅疾的靠拢一起,已经将八相城团团围住。
嚓地一声响,枪车上瞬间冒出无数地枪头,黑暗中闪着青色的光芒,豪猪遇敌般地怒视前方。
铮铮铁鸣声中,辕车却是弹出无数的铁蒺藜,遍布的和刺猬一样。八相城外围很快布置出层层的防御,让人轻易不能上前。所有的兵士都是缩在辕车枪车内侧,借着枪车辕车的威势,抵抗将要到来的袭击。
刘铭见到八相城外围防备森然,缝隙都没有一条,合拢的堪称天衣无缝,心道敌方多半不易得手。自己都有点不敢轻易冲上去护驾,因为这时候的上前很容易被误解成袭驾。
他终于发现现在是进退两难,难以抉择。
这些人见到这种声势,会不会舍命冲击?刘铭想到这里,发现刘表的身边突然多出一人,用手掩嘴,微微的咳,方才那声号令就是她发出。刘铭听到钟磬声响,见到刘琦走出来,背后正是庞统跟陆逊!
刘铭已然知道,有这两人在,那些人想要撤离都不见得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是一场博弈,这也是陷阱,只是最后活着出来的会是谁?
金色大佛却已经换了蛊惑之言,却只有更惊心动魄,“杀了刘表,另立新主!”
声音一遍遍的重复,最前的十数人霍然站起,已经向刘表的方向冲了过去。迷惘的百姓也跟着念道,“杀了刘表,另立新主。”
百姓入魔的时候,见到前方突然划出一道闪电,八相城就在前方不远,刘表若隐若现,再加上有人的指引,蜂拥的向前涌去,全然没有注意枪戟突兀而出的危险。
刘铭暗自心惊,知道幕后之人开始策动百姓袭驾,可这些人无疑是自取灭亡。
刷刷的脚步声响,黑暗中和幽魂仿佛。百姓迅即的靠近八相城,就在要撞击的那一刻,地面颤动起来,蓬蓬地数声大响。火光四耀,无数冰屑空中飞舞,枪车辕车刹那间立足不稳,已经东倒西歪,现出了裂痕。
刘铭目结舌,转瞬耸然动容,这才想起所有的人都是处于江水之上,冰下居然还有文章。袭击之人考虑的不止催眠,竟然在冰中埋下易燃的东西。虽然比不上他那时火药地威力,可突如其来的引燃也是威力不小。
可如果要把引火之物埋在冰下,那并非容易的事情,难道是在冰冻之前就已经埋下,可如何引爆,那就是连刘铭都想不明白的事情。
这些人算计的实在是丝丝入扣,难道仅仅是想要诬陷他刘铭,还是想趁此杀了刘表?
想到这里的刘铭再也按捺不住,长身冲了过去。八相城外围已破,刘表,刘琦和众大人危矣!
若是老爹在台上,一定能有办法,可是刘备却不愿意在高台上享受百姓欢呼,请缨去负责了外围防务。
刘铭又陡然心惊,一个念头划过脑海,如果这次刘表死了,查出下手的是蔡家,得利的岂不就是老爹和自己?!
老爹固然干不出这样的事情,但是有鸽站在此,消息计策传递迅速,陈宫陈登等人或许还有那么丝仁慈……贾诩贾文和,可不见得会用不出此计!
一旦贾诩出谋,不必告诉父亲,转达给孔明就足以让这群智商超凡的人策划出今天的一切!
刘铭身子飞奔,脑中乱成一团浆糊的时候,枪车辕车散列,被震的东倒西歪,再不是天衣无缝,十数人见到八相城外围防御出现缝隙,霍然冲入。齐声高喝道:“杀了刘表,另立新主。”
辕车后的兵士,没想到这种变化。也被震的东倒西歪跌坐在地上,可见到敌人冲来,奋力站起,长矛短刀地刺砍过来,转瞬和来袭之敌陷入肉搏之中。
只是带头十数人武功颇高,兵士虽是刘表身边的护卫,训练有素,却也抵挡不住。
十数人并不恋战,纷纷窜高伏低,有的苍鹰般跃起,有的却是身形扭转,蛇一般的弯曲,硬生生地从护卫身边挤过去,刀枪擦身而过,不过相差分毫的距离。
兵卫刀枪走空,只见到十数人倏然到了身后,都是心中大寒,却也以为自己的眼花,才想反身阻挡,百姓却已经蜂拥而至,虽是手无寸铁,却是搂住了兵士,任由刀剑砍在身上。有的只是死命搂住兵卫,有地却是用嘴去咬,一时间惨叫怒吼,咔嚓噗嗤之声不绝,直如到了人间地狱。
兵卫见到这些百姓入魔一样,悍然不畏死,却都是砍的手都有些发软,连连地倒退。
他们只觉得面对的并非活人,而是与僵尸搏斗。
那面的十数人却已经冲上了八相城!
后面接踵而至的就是疯狂的百姓,在幕后之人地策划下,刘表固若金汤地八相城居然不堪一击,很快的被攻破了第一层防线。
不过也只是攻破了第一层防线!
八相城上蔡夫人已被惊骇地不能动弹,只是依偎在刘表怀中,刘表却是长椅上屹然不动。
群臣战栗,见到州牧不动,也只能硬着头皮护卫在刘表身前,刘琮早吓得钻到了最后面,可站在最前之人却是刘琦!
见到十数人冲前,身后跟着如潮的百姓,刘琦眼中虽也有害怕,为了自己的父亲却也露出坚定之色,喃喃念道:“跳梁群丑,也争光辉?”
十数人才冲上前几步,遽然间脚下被绊,差点摔倒。八相城陡然又发生变化,咯吱之声不绝,排排机弩在刘琦前方霍然浮出,咯的一声响后,铺天盖地的弩箭已经向前方怒射而去。
阻敌的武器是辕车和枪车,杀敌的利器却是八相城上的机弩短箭!
所有的机弩早就装置弩箭,只要触动绳索,弩箭就会触发旋转,向触动的方向发射,甚至不需要人来操作。
这些弩箭早就蓄势发力,霍然穿射而出,威力洞天。
除了弩箭之外,数百小箭也是夹杂在各方向射出,瞬间四面八方都是笼罩在阻击范围之内,眼看十数人不能幸免。
十数人却是早有准备般,蓦地伏地前窜,几乎贴着地面冲了出去,所有弩箭都从他们头顶劲射而出,疾入后面的人群。
刹那间闷哼连连,鲜血爆溢,无数百姓被弩箭洞穿,血花翻涌,有如惊涛撕裂,陡然涌向半空,喷洒下来,血迹斑斑。
十数人手腕翻动,或刀或剑,闪出光芒阵阵。伏地躲过劲弩,挥动兵刃崩飞了四面八方射来的小箭。等到了浮弩之后,居然只伤了几人。
刘琦见到十数人武功极强,竟然能躲开弩箭,不由也是变了脸色。
枪车辕车,劲弩弋箭都是为了对敌所用,黄承彦本就擅阵法机关术数,设计地精巧绝伦,少有闪失。若遇到袭驾,数千人过来一时间也是无可奈何,可城中的机关本是机密,少有使用。这些刺客所有的一系列手段都是为了接近刘表。有条不紊,躲避弩箭又是极为训练有序,看起来竟然早知道了这道机关,这又是谁话于他们知?
刘琦虽惊,却不慌张。只是退后一步,低声道:“锥!”
十数人躲避开弩箭,才是翻身跃起冲出,为首一人突然厉喝道:“小心脚下。”
两人冲的最快。惨叫一声,已经被脚下突如其来地钢锥刺穿了脚面。
钢锥无声无息涌出。又是在黑暗之中,来袭之人并未察觉,硬生生的踩上去,被钢锥贯穿脚底,忍不住的惨叫。
其余之人都是凌空跃起。齐向刘琦的方向跃过去。心道她立足的地方当没有钢锥。八相城上甚是黑暗,霍然冒出的钢锥不知分布在哪里。让刺客忍不住的心寒。
刘琦脚下倒是没有钢锥,身前却是闪出了十数个影子般的人,手腕急震,抖出寒光数点,一捉一的向刺客杀了过去。
影子般地人物无一例外的手持软剑,蚕丝般搅住敌手的武器。双方用力,影子般的人物却是抬起左臂,握拳对准空中之人。
咯咯咯响声不绝于耳,影子们袖口无不例外的射出短弩,刺客们没有想到对方算计地如此准确,饶是武功非凡,也是纷纷中招。
空中闷哼连连,大多数刺客都被弩箭射中,掉下半空,手脚一阵抽搐,转瞬毙命。弩箭射中或许并不致命,可弩箭上的剧毒却让刺客没有反应之时就被毒毙。
十数人的刺客气势汹汹,虽是连躲数道机关,可这次却是受到重创,转眼之间,只剩下不到两三人。
为首之人目光暴寒,厉吼一声,空中倒翻而出。除他之外,还有一人不但躲过了软剑和弩箭,还有闲暇一脚踢出去,正中一个影子的背后。
他出脚极为古怪,反腿踢出,竟然能到了敌手身后,影子不及防备,噗通摔倒在钢锥之上,不及惨叫已经了账。那人纵身后退,点在影子地身上,再次凌空跃起。
二人跃到空中,众影子不等刘琦吩咐,齐齐的抬臂向空中射过去,心道刺客用力正老,这下绝对没有不中地道理。错,现出两个半圆模样的东西,咔嚓声响,已经合成一面盾牌,遮挡住要害,盾牌不小,也不知道他如何藏在身上。
盾牌边缘极为锐利,寒光闪烁,竟是攻守兼备的利器。
他空中一缩,将弩箭尽数挡下,落地之时,却是做了一件让人意料不到的事情,他竟然将盾牌向空中扔了过去,急声喊道:“去!”
盾牌空中回旋闪转,已向刘表的方向斩去,最后一名刺客轻啸一声,空中如鹰击长空,落到了盾牌之上,飘然若羽,凌空向刘表飞去。
这一下出乎刘琦地意料,也出乎太多人地意料,刘琦顾不得再拦眼下的刺客,高声喊道:“保护州牧。”
那人凌空而去,迅疾如风,所有地机关都是来不及用上。
刘表身前还有十数名护卫,见到刺客杀来,齐齐的一声喊,拦到刘表身前,长枪向空中戳去。
盾牌上那人蓦地出手,手中长剑掷出,惊虹电闪的劲刺刘表,早有护卫挡在刘表之前,重重叠叠。
嗤的一声响,长剑连穿三人,终于力尽,插到第四名禁卫胸口,直没剑柄。他这投掷劲道之猛,更胜硬弩。其余护卫却是得到闲暇,长枪击中刺客脚下的盾牌,当的大响。盾牌掉落地上。
那人空中翻腕背后抓去,陡然间一道闪电般的光芒射了出来,已将黑夜中劈出一条路来,光闪之处。众禁卫枪断刀折人头落。
十数禁卫居然挡不住那人地一击!
刘琦远远望见,心惊胆寒,才知道所有的计谋都是为了掩护这个绝世高手的惊天一击!
那人手中青光闪烁,不过是柄长剑,只是一击之下,让天下动容。
十数名刺客不过掩护这人杀到,为首之人也不过是掩人耳目,刘琦千算万算,却算不到刺客当中居然有个绝顶高手!
众禁卫四散倒去。
那人凌空再跃,人如虹,剑如电的向刘表刺去,轻叱道:“刘表受死!”
刘表终于变了脸色,不等反应。长剑已经到了胸口,看起来就算全天下地兵卫都是无法保全他的性命!
“州牧小心。”
一人猛推了刘表一把,将他推到旁侧,却把自己凑到了剑锋之上!嗤的一声轻响。宝剑几乎没有凝滞的刺穿了那柔软的身躯,鲜血迸出。
鲜血迸出却是让八相城上一切为之凝固。所有的人都是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一幕,刘表却是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夫人!”
为刘表挡住来袭之剑的竟然是蔡夫人,刘琦远远见到,手足冰冷,几乎失去了思维。
这怎么可能?庞先生和伯言都分析蔡夫人来此就是为了断送荆州地江山,她为什么会连性命都不要?
虽是隔的还远,可刘琦却见到这一剑刺入了蔡夫人的左胸,正是心脏所在,当会一剑致命。
刺客抽剑挥去,只听到擦地一声响,射到面前的弩箭全被斩成两截掉落在地。
刘表扑过去搂住蔡夫人前,却是按了长椅上最后一道自卫地机关。
这些弩箭射出颇为突然,可刺客剑术极为高明,间不容发的功夫劈落袭来的弩箭,群臣早就骇的不能动弹,都是想到,天底下竟然有如此高明的剑术,如此锐利地宝剑?
谁都看出,刺客功夫固然高明,可手上持地也是把削铁如泥的绝世宝剑。
“杀了刘表。”远方传来一声怒吼。
刺客听到同伴提醒,再不犹豫,长剑斩落,虽是震惊之下,亦是雷霆之击。
普天下绝不能有人再挡住他地第二剑!
一刀及时伸来,架住了刺客雷霆般的怒击。刺客手臂巨震,只觉得对方力道大出奇,眼前寒光闪动,顾不得再杀刘表,已经挡了对面砍来的三刀。
刺客心中凛然,来人手中也是宝刀,不然自己的宝剑不会斩不断敌刀。来人亦是个高手,三刀砍来,瞬间封死四面八方,虽不快捷,势大力沉,却是逼自己不得不挡!
刺客想到这里的时候,抬眼望去,心头又是一震,果然是他!
三刀过后,刺客已然被逼退两步,陡然间轻啸一声,长剑劲取来人胸口,毒蛇出洞般。
来人脸色微变,脚步倒错,又是砍出三刀。
当当当的三刀都是砍在那剑之上,来人也是退后两步,心中错愕。他三刀逼退了对手两步,可对手一剑就夺回了劣势,武功之高,除了少有悍将外,竟是他前所未见。
刺客不再出手,只是凝望刘铭,双眉蹙起,他知道这是个难缠的对手,他没有信心几招之内将此人击退,可是他再没有多少时间。
刘琦大喜,只来得及说声,“誉之小心!”
刘铭终于及时赶到,拦截住刺客的致命一剑。
只凭这几刀,他不但化解了刺客的攻势,还是化解了彭城称雄四个字的危机。
不管眼下这谋划到底是出自谁的手,这一切都包含了太多的隐秘,刘铭不知道刘表死了自己是否能够真的就取下荆州,可却是知道自己见死不救,一定会被老爹骂死!
刘表终究待自己不薄,他虽然也想过替父亲背负骂名,抢占荆州,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了刘表!刘表若是死在他眼前,他却不出手相救,他便不是刘铭!
而此时他也是震惊刺客的惊天怒剑,却更诧异蔡夫人的舍命相救。
蔡夫人这一挡,意欲何为?
终于有闲暇望了眼前方的刺客,发现他黑白分明,有如点漆的双眸,刘铭长吁一口气,已然认出来他就是酒楼上遇到的那个女子。
他也从未想到过,只花两文钱吃碗米饭的女子居然是个绝顶高手!
影子纷纷涌来,远方却是一声嘶吼,“走!”
刺客为首之人早就当先没入黑暗之中,刺客长剑在手,最后望了刘铭一眼,凌空跃起,已向外围杀去。众影子见到她的神威,却还是硬着头皮抵挡,软剑弩箭纷纷袭来。刺客长剑一圈,所有的袭击化为乌有。两人已是手捂咽喉倒了下去,闪出一条路来。
刺客人是从容,在众人环围之下轻松的杀出重围,没入黑暗之前,扭头回望,却不是望向刘铭,而是软倒在刘表怀中的蔡夫人!
她手中的宝剑青光闪动,映照她的双眸,满是疑惑。
刘琦终于赶到,恨恨的一跺脚,远方的大佛好像听到她的愤怒,砰的一声大响,半空中炸的粉碎,消失不见。
金色大佛消失,浓烟也是慢慢散尽,乌云虽在当头,可毕竟少了很多凄迷诡异之意,兵甲铿锵,援兵望着八相城的惨烈,满是惘然和不安,还是不能相信方才盏茶的功夫,到底发生了什么。
惊变倏然来到,蓦地消解,让人实在无法想像。
只剩下刘表颤抖的抱着蔡夫人,嘴唇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仰天长啸。
然而蔡夫人还没有死!
似乎是听到了刘表的嘶喊,她竟然又睁开了眼睛。
可是鲜血不停的流淌,染红了她的素白衣裳,她的脸比雪还要苍白,她看起来也很冷,紧紧的抱住刘表!
就算不是医官,众人也知道,她活不了多久,她还能睁开眼睛,对她来讲已经是个奇迹。
以刺客宝剑的凌厉,一剑刺穿蔡夫人后,如果信手一挥,蔡夫人都可能被劈成两半!
刺客却只是抽剑回去,倒像不想伤她一样。
“夫人,你醒了,你再坚持一下!”刘表激动扭头道:“医官,医官怎么还不到来?”
众人惊秫不敢言,生怕惹上杀身之祸。
六合城上本有医官,匆匆赶到,只是看了眼蔡夫人的伤势,把脉片刻,胆颤心惊道:“大人,蔡夫人恐怕……”
刘表怒喝道:“恐怕什么?你不能医病,我要你何用?推出去斩了,再去找医官!”
“大人……”蔡夫人虚弱道:“不,不要杀人。”
刘表紧紧的搂住蔡夫人,摇头道:“我不杀人,夫人,我答应你,我不杀人。放了他,再去府中找医官!”
蔡夫人嘴角露出微笑,却是无法掩盖神情的痛苦,“景升,我……能救你,我,很高兴!”
她的嘴唇翕合,吐气微弱,随时都可能气绝,刘表泪流满面,几乎贴在她的唇边才能听清她的话。
“夫人,我宁可身死,也不愿你受到一分伤害,你怎么如此的傻?!”
刘铭耳力奇强。听到这里,不由动容。
他和刘琦,一干大臣都知道蔡夫人必定有阴谋诡计,甚至觉得以刘表的任性,蔡夫人的蛊惑,荆州都可能颠覆在即,可他却没有想到过。蔡夫人就算弥留的时候,还救了个医官。
如果说这时候蔡夫人还做作地话,她实在是刘铭见到最负心机之人。
都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蔡夫人这时候奄奄一息,难道还会算计什么?
可她若不是心怀鬼胎,刘琦苦心积虑的和她争斗,岂非大错特错!
蔡夫人双目中神采慢慢淡去。只是一轮,从刘铭身边望过去,投到远方痴呆茫然的百姓身上。
乌云渐渐淡去。日头从云层中透出丝丝缕缕的光芒,就要破云层而出。可蔡夫人的生命之光却像要燃尽,刘表双目红赤,只是拼命搂住蔡夫人,似和阎罗进行抢夺。刘铭心头微颤,只觉得她若是一死,只怕荆州真的要天下大乱了。
“这些百姓……”蔡夫人又是微弱道。
“统统杀了。”刘表怒不可遏,喝令道:“刘铭,带你的精兵尽杀在场百姓。”
刘铭凛然,却不想听命,刘表怒视刘铭道:“怎么,你想反不成?”
刘铭沉默不语,若是自卫。他当然没有问题。可要听君之令,屠戮在场的百姓。他实在下不了这个手。
蔡夫人虚弱道:“大人……”
“夫人,怎么了。”刘表暂时忘记了刘铭,痛心问道。
“彭……城侯也是为……你好,”蔡夫人嘴唇动了两下,“和妾身一样。百姓无辜,受人蛊惑,还请……大人……放了他们。”
刘表泪流满面,连连点头,“夫人,你莫要说话,我一切都依你。”
“州牧大人,我……对不起你……可此生能跟大人你在一起,已经无憾了……”蔡夫人望着刘表,当胸一剑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
“夫人,你不能去!你不是还有一个要求么,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刘表随着年纪的老迈,越发力不从心,可这样深深的无力感,他亦从未有过!
蔡夫人却只是一笑,摇头道:“我的要求……就是……州牧不要替我报仇……不要追查这件事。琦儿……是好孩子,彭城侯兄弟待他,荆州可保……”
刘表还不及应声,就感到臂弯一沉,惊喝道:“宣华!”
那个一直支持刘琮的蔡夫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却推举了刘琦和刘铭,让二人心神震骇,不能自己。
然而情绪波动最大的,却显然不是这两人,而是刘表刘景升!
无声的大吼从这个一瞬间好似苍老了十岁的州牧嘴里发出,仰天长啸不成,泪滴滑落,转眼又成了满面的愤恨。
“夫人,表对不起你,连你最后的要求都做不到……”刘表缓缓抚摸着蔡夫人的脸,下一刻却陡然抬头,大喝道:“给我查,查不出此事是谁主使,统统都给夫人陪葬!”